[重生]君策 22怒施懲罰

作者 ︰ 扶風琉璃

賀羿院子里伺候的幾名小廝丫鬟、各個門口值守的家丁,全都被管家帶了過來,雖然賀羿說會查清楚給出交代,但此事可大可小,賀翎心里十分看重,並不與大哥多做客氣,直接自己審問起來︰「你們都說說,最後一次見到春生是什麼時候,都說了些什麼?」

「回二公子,小的今早天還未亮時去了趟茅房,踫到春生從里面出來,就打著哈欠打了聲招呼,並未說什麼,等我回來繼續睡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他,當時正迷糊,也沒多想。」

「回二公子,小的今早起來給大公子和大少夫人準備早膳,見到春生拿著一張墊子出門,我問他做什麼去,他說大少夫人吩咐他去廟里送東西,我問是不是送他手里那張墊子,他說了聲是就急匆匆走了。」

「回二公子,小的這兩天值守都沒見到過春生。」

「回二公子,小的守的是後門,今早見到他了,問他怎麼走得這麼急天還沒亮透徹呢,他懷里抱著那張墊子,說大少夫人吩咐他早去早回。」

被帶過來的人一個接一個地交代清楚,陳氏臉上白得如同一張蠟紙,見賀連勝神色越來越凌厲,不由驚得晃了晃身子,神色淒惶地拉著賀羿的袖子,求助地看向他,小聲道︰「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賀羿見她這樣不免心疼,連忙在她手上捏了捏。

賀翎等人全部說完,走到無塵那邊將他帶來的軟墊拿到手中,問道︰「你們見過的,可是這張墊子?」

「是。」眾人異口同聲。

「大嫂,這墊子是你的?」

陳氏見他轉過來看著自己,想起自己目前這種窘迫的處境拜他夫妻二人所賜,不免心生怨懟,回話的語氣便不大好︰「是我的又怎樣?他們听到的也不過是春生的一面之詞!」

賀翎對她的態度毫不介意,又問賀羿︰「大哥,若這墊子是春生自己偷了送到廟里的,他來你們屋里你沒有听到動靜嗎?」

賀羿搖頭︰「的確沒听到。」

這時,一旁的丫鬟戰戰兢兢道︰「回二公子,這墊子不是放在大公子與大少夫人房里的,是放在奴婢這里的。墊子是按照大少夫人吩咐縫制的,大少夫人說二公子與殿下那里沒有丫鬟,恐怕針線活沒人做,讓奴婢做一個送過去給殿下入秋以後用。」

賀翎點點頭,想了想道︰「長珩久居深宮,春生不過是這里一個普通的小廝,與他不會有什麼私仇,這次行刺如果不是大嫂安排的,那就是另有人在背後唆使。但是,大嫂既然派他偷听爹的談話,那這春生必定值得大嫂信任,說是心月復恐怕也不為過。這樣的心月復,怎麼會再受別人指使呢?」

「我怎麼知道!」陳氏對他起了些怒氣,轉身再次跪在賀連勝面前,紅通通的眼眶里掛滿了淚,淒楚道,「爹,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兒媳!兒媳是冤枉的!」

賀羿被她哭得腦子一團亂麻,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賀翎嘆口氣︰「大嫂,我不過是在推斷而已,你別急著哭啊!」

賀家父子在這一點上完全相同,最怕見到女人掉淚,賀連勝也被她哭得頭疼,先前早已因為她派人偷听而震怒不已,現在又見她哭哭啼啼的,忍不住臉色更加陰沉,呵斥道︰「起來!還沒查清楚呢,哭有什麼用!你這樣子怎麼當世子妃?別給賀家丟臉!」

陳氏一下子被噎住,抹抹淚,委委屈屈地哽咽著站了起來。

賀翎揮揮手讓那些下人都退了,事情算暫時告一段落。

之後,他命管家翻出春生的賣身契等各種材料,一一詳細閱過,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又審問了平日里與他關系較近的幾名下人,都說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嗜好,而且他七歲就賣身王府,家中爹娘早已病故,王府外可以說是了無牽掛。

沒有特殊嗜好就不容易被利誘,沒有牽掛就不會被外人威脅,這樣一個人,要想行刺,除了听從主子的吩咐,還能有什麼解釋?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賀翎突然想起,還有一把匕首落在了廟里,連忙吩咐人去取,等匕首被送過來呈到賀連勝面前時,賀連勝徹底暴怒,拍桌而起,聲如洪鐘︰「去!把大少夫人給我押過來!」

這一次用的不是「請」,而是「押」,頓時全府震驚。

陳氏被拖過來的時候早已成了淚人,跪在地上哭訴︰「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什麼都沒做!爹!您要信我!」

賀連勝不為所動,反倒看她這副模樣更加來氣。陳氏見求他無用,又轉向賀王妃,揪著她的裙擺淒惶道︰「娘!您也不信我嗎?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殿下的事!我是冤枉的!」

賀王妃原本有些憐她,可這回也是鐵了心了,慈愛神色盡收,拿著帕子的手氣得有些顫抖,指著托盤里那把匕首怒道︰「這明晃晃的利刃擺在這兒,你還想抵賴?這是睿兒抓周時抓到手里的,可是王爺下重金命能工巧匠打造的匕首,世上獨一無二,你作為睿兒的娘親,難道還認不出來麼?」

陳氏見到匕首時徹底呆愣住,顫著青白的雙唇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早就把它收起來了……怎麼會在春生的手里……」

賀連勝最恨家宅內亂,這次是徹底被氣得夠嗆,一拳頭砸在桌上,撫著胸口狠狠咳嗽起來︰「忤逆子!真是個忤逆子!咳……」

賀王妃連忙站起來給他順氣︰「老爺你別動怒,事情查清楚就好了,別氣壞了身子。」

一旁的楊氏連忙倒了杯茶端過來︰「老爺,潤潤嗓子,身子要緊。」

沒有任何線索能說明春生是受其他人指使,這匕首擺在這里對陳氏來說更是鐵證如山,賀羿的臉上也失了血色,想到陳氏對世子之位那麼在意,再一聯想蕭珞廟中遇刺,不免手腳陣陣冰涼。

賀連勝喝了口茶,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沉著臉坐直身子,怒道︰「我賀家娶兒媳從來沒有門第之見,相貌家室皆為次要,品性才是重中之重!你身為賀家長媳,對名利如此執著,听壁、刺殺,簡直無所不用其極!賀家不需要這樣的兒媳,念在你對睿兒有養育之恩,家法就免了,待明日羿兒寫下一封休書,我會通知陳大人夫婦前來接你回去!」

這一通數落猶如平地驚雷,陳氏听得差點暈過去,整個人瞬間憔悴,雙眼瞪大卻毫無神采。

賀羿看著著實不忍,咬咬牙終究還是跪了下去,剛要開口求情,突然听到陳氏歇斯底里的哭喊聲。

「你們冤枉我!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休我?!我若是真的讓春生去行刺殿下,為何要用這麼一把匕首惹人質疑?為什麼不用普通的匕首?!」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賀連勝眼底皆是冷意,「這是睿兒的抓周禮,不是你給春生的難不成是他自己偷的?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輕易讓他偷到?」

「我……是我保管不當……」陳氏辯解得有些蒼白無力,抬眼朝四周看了看,覺得所有人都面容冰冷,只有賀羿的眼中還留著幾絲溫情,一下子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抬手抓住他的胳膊,乞求道,「你信我嗎?你信不信我?這真的不是我做的!爹都說要讓你世襲了,我做什麼還要去害殿下?」

賀羿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得出話來。

賀連勝听了她的話更加不悅︰「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讓翎兒世襲,你就要動手了?」

「不是!爹,您誤會我了!我是這個意思!」

賀連勝面露煩躁,擺擺手不想再听她解釋︰「都散了吧,羿兒,你回去寫休書。」

賀羿面露躊躇,頓了頓,跪下來懇切道︰「爹,茹兒這次是一時糊涂,怎麼說她也是睿兒的娘親,請爹再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賀連勝朝他看了看,閉上眼嘆口氣︰「這樣的妻子,你還護著她做什麼?」

蕭珞站出來道︰「爹,珞兒並未受到重傷,刺殺一事也沒有造成太大的惡果。正所謂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既然大哥求情了,您就網開一面,從輕發落吧。」

賀連勝冷哼一聲︰「我倒是寧拆一樁婚,不拆一座廟!這門親事當初是我眼拙,識人不明,拆了好!身為賀家長媳,將來又是世子妃,再往後便是靖西王妃,這樣的品性如何勝任?要再留著她,賀家家宅不寧,早晚會毀了!」

蕭珞並非同情心泛濫之輩,見勸說無用,也就沒有再多言,直接緘口。

賀羿眼瞧著父親鐵了心腸,妻子又失了魂一樣跪在地上默默流淚,心里煎熬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一二,焦急之下口不擇言道︰「爹,羿兒願放棄世襲,求爹再給茹兒一次機會!」

賀連勝愣了一下,勃然大怒,拍桌怒吼︰「混賬!你當這是兒戲嗎!」

賀羿神色鎮定下來,溫聲道︰「睿兒不能沒有娘,爹覺得茹兒不夠資格當世子妃,只要我不做這個世子就是了。爹不是奏書還沒送出去嗎?現在改還來得及。」

賀翎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大哥,爹正在氣頭上呢,你別火上澆油了!」

賀連勝再次被氣得不輕,顫著手指著他︰「好!很好!你們一個個就是這麼來氣我的!為了這麼個女人,你連賀家的責任都不想擔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廢物!我怎麼生了你這麼沒用的混賬兒子!」說著又在桌上連拍數下,再次咳嗽起來。

賀羿被罵得雙眼赤紅,語氣依然堅定︰「羿兒原本就志不在此,爹如今也看到了,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是羿兒治家不嚴惹的禍,二弟遇事鎮定、決策果斷,比我更適合這個位子,求爹成全!」

一旁魂游天外的陳氏猛然驚醒,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說什麼?你不做世子了?」

賀羿看了他一眼,嘆口氣道︰「是。」

賀王妃看著大兒子如此模樣,不免心疼,勸說道︰「老爺,要不你就遂了他的意吧,茹兒看著也怪可憐見的,終究是一時糊涂。」

賀連勝怒意犯頂,一拍桌站起來︰「你執意如此,我就成……」

「憑什麼說我一時糊涂?!」陳氏突然打斷他的話,神色間有幾絲癲狂,尖聲哭喊,「春生是我們院里的沒錯!但這院里的主子可不是我一個!你們都懷疑我!為什麼不懷疑你們的寶貝兒子!就因為我不是血親,我不是你們賀家的人,出了事你們就把帽子往我頭上扣!你們賀家太欺負人了!」

賀王妃臉一沉,起身疾步走來,狠狠一掌摑在她臉上︰「閉嘴!枉我還心疼你!真是越來越像個罵街潑婦了!」

賀羿轉過臉震驚地看著自己捂著臉哭的妻子,仿佛一夕間再不認識她。

屋子里一時間烏雲密布,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陳氏,顯然都覺得她瘋癲了。

賀連勝臉上再無任何表情,他這樣子比發怒更讓人膽戰心驚,兩道銳利的目光直直戳向地上的陳氏,寒聲道︰「看來,你對名利二字當真執著,羿兒為了你放棄世襲,你就這麼撕破臉皮反咬他一口?你以為自己洗清了罪名,就還能當你的世子妃嗎?你把罪名推到羿兒頭上,他不還是照樣不能世襲?」

陳氏一下子驚醒過來,往前跪行兩步,抓著他衣擺道︰「爹,是我錯了!我一時糊涂口不擇言!爹不要放在心上!」

賀連勝差點一腳將她踹翻,可她終究是個弱女子,最後只得狠狠將衣擺扯出來,深吸一口氣,再次吐出的話字字如鉛銅墜地︰「今日起,世子之位由翎兒承襲,不得更改!羿兒治家不當,罰你在家廟齋戒一個月,閉門思過!至于這個無理取鬧的潑婦,念在你是睿兒生母,暫留賀家,降為侍妾!長媳另選!」

說完再不看任何人,轉身怒氣沖沖地大步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奉上,不點個贊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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