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君策 25權謀陰謀

作者 ︰ 扶風琉璃

賀翎對王良功大加贊賞,蕭珞卻神色清淡,眸中透著幾分黯然,嘆口氣道︰「王良功雖然能干,可這次李太尉一家的敗落,卻不完全是因為他的謀略,關鍵還在于我父皇的多疑。父皇如今被淮南王造反弄得焦頭爛額,鐵了心要對付李家,李家勢力再大,面對突然而來的形勢也只會措手不及,父皇不會給他們任何辯解或行動的機會。」

蕭珞是早就知道淮南王要造反的,所以才會給王良功相應的提示,若是沒有淮南王這件事,即便滿朝文武彈劾李太尉,蕭啟也有可能會猶豫不決,只要他有半絲躊躇,李太尉就能抓緊機會翻身。

賀翎听了他的話盯著手中的密函看了半晌,神色凝重起來,迅速道︰「如今皇上已成了驚弓之鳥,隨便誰被扣上造反的帽子,他恐怕都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此人打入大牢。你一定要囑咐他們多加小心,萬萬不可與任何一方起口角,以免遭人記恨陷害。還有,太尉、戶部尚書二職已經空缺,你打算怎麼做?」

李太尉失勢,連帶著底下一干受他庇護的大小官員統統受到牽連,該升的升,該降的降,短短數日,朝堂上的格局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唯有李太尉的職位還空缺著。太尉是個尊餃,實則沒有多大的實權,但李太尉兼任的戶部尚書一職卻是個實打實的肥鵪鶉,誰都想咬一口。

「還沒想好。」蕭珞說著走到桌前開始研墨,「我原本是打算讓魏長喜推薦戶部左侍郎裴靖,裴靖是我手里的人,可再想想又覺得不妥。你有什麼看法?」

魏長喜官居吏部尚書,賀翎听了大為詫異,一邊替他將紙鋪開,一邊問道︰「魏長喜也是你的人?」

「是。」蕭珞笑了笑。

「真是沒看出來,願為你所用的人不少。」賀翎高興道,隨即又肅了神色,「不能讓裴靖去頂替,暫代也不可以,眼下這個職位明著是撈到了極大的好處,實則不討巧。戶部尚書可是個流油的肥差,大家都盯著呢,誰去了都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蕭珞沉思了一會兒,又朝他看了看,眼中笑意加深︰「你說得對。」接著便提筆迅速寫下一封密函卷起來裝入細指大小的信筒中。

信件送到王良功的手里,王良功對于里面的提示有些詫異,沉吟了一番,連忙將已經擬好的奏書撕毀,又重新起了一份,接著在紙上寫下一個「林」字,折起來交到心月復手中︰「速去把這個送入魏府,小心些。」

「是!」

第二日早朝,蕭啟一如既往的黑著臉,雖然如今因為皇位岌岌可危,上朝比以往勤奮了,可多年的荒婬無度與懶怠早已掏空了他的身子骨,這麼早起來實在是難以忍受,可淮南王的軍隊已經越打越靠近長安,他哪里還能睡得安穩。

各大臣議論紛紛擾人心煩,捷報卻一個沒有,蕭啟的臉色越來越黑,一拍龍椅的扶手,怒罵道︰「廢物!都是一群酒囊飯袋!難道朝廷已經無可用之人了嗎!區區一個淮南王都打不過!要你們這群七嘴八舌的有何用!」

其實朝堂上七嘴八舌的都是些文臣,武將一直都保持沉默,除了被派去領兵迎戰淮南王的,剩下的武將中就屬輔國大將軍地位最為尊崇,他不開口,別人也不敢開口。

輔國大將軍是成皇後的兄長,雖然多次請戰以表忠心,可蕭啟就是不允,原因無他,因為蕭啟在忌憚成家。天下流言至今不滅,一個「成」字成了上位者喉嚨中的刺,哽在那里食不下咽。

蕭啟煩躁不已地揮揮手︰「好了,戰事暫且不提。戶部尚書還空缺著呢,眾愛卿覺得,由誰接任此職較為妥當?」

大殿內一片寂靜,私底下卻各自在心里將算盤打得 里啪啦響,又不敢輕易開口做出頭椽子。

「怎麼?都沒有想法?」蕭啟神色間難掩疲憊,深吸口氣道,「魏長喜!」

魏長喜連忙出列︰「臣在!」

「你統領吏部,負責官員任免事宜,各位大臣的政績如何你最為清楚,難道你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魏長喜躬了躬身,略作沉吟道︰「臣以為,戶部右侍郎林大人可接任此職。」

被點了名的林常青愣了一下,心里頓時涌起一陣狂喜,連忙屏息靜氣地等待下文。

蕭啟听魏長喜將林常青夸贊了一番,面色稍霽,又問︰「其他人可有什麼看法?」

王良功站出來說︰「臣附議,林大人雖然較為年輕,但他對戶部事宜早已諳熟于心,且為官清正廉明,由他接任最為適合。」

清流一派基本都屬于王良功一黨,見兩個有分量的人出來說話了,自然跟著附議,好話美詞說了一大堆。而蕭啟自始至終沒有問過成國相的意見,成氏一黨不敢胡亂反對,其他派別即便有反對,也最終淹沒在一片贊成的聲音里。

蕭啟治理國家不行,可帝王的權衡之術還是有幾分擅長的,如今沒了李太尉總不能讓成國相一家獨大,當然要重新扶持一股勢力,听了大臣的意見,當即就拍了板,命林常青接任戶部尚書,戶部右侍郎的職位則提拔了下面一名官員頂上來,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林常青與王良功、魏長喜原本不算一黨,但平日里關系倒還不錯,經此一事,彼此間自然就走得親近了些,林常青顯然將他們當做了自己的伯樂,感激之情一言難盡。

當夜,蕭啟翻了林美人的牌子,第二日就把林美人升為貴妃,聖寵至極。林常青作為林貴妃的親弟弟,弟憑姐貴。

******

甘州前往長安的途中,賀連勝下令暫停前行,下馬整頓休息。

此時已經夕陽落山,陣陣冷風、涼意侵襲,賀羿從下屬的手中接過一瓢溪水,架到火上烤了烤才遞給賀連勝,在他身邊坐下︰「爹,您身子剛好利索就這麼奔波,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賀連勝抬手在他腦袋上就是一巴掌,笑罵道︰「小瞧我!我能有哪里不舒服?還沒到年紀大的時候呢!」

在賀家,二弟、三弟倒是經常被父親敲打,賀羿與四弟自小就讓人省心,很少被這麼對待,現在突然來一下子,賀羿有種瞬間回到年少時的感覺,不由也跟著笑起來,眼眶有些發紅,低聲道︰「爹,這次是我任性了,害得您大病一場。《》雖然我不做世子,可我畢竟是您和娘的兒子,賀家的事,我不會不管的。」

賀連勝知道他心里內疚,長嘆口氣道︰「羿兒啊,爹對你放心。只不過這次的事,我對茹兒的懲罰,你心里有沒有怨言?」

賀羿連忙道︰「賀家一向家規甚嚴,這處罰倒是合情合理。只是,我覺得茹兒那句話說得沒錯。」

「什麼話?」賀連勝詫異地看向他。

「春來是我們院子里的,大家卻獨獨懷疑她,不懷疑我,這對她的確有些不公。」

賀連勝被氣樂了︰「你都不愛當這個世子,要說行刺,這罪名怎麼也落不到你頭上。你與她有夫妻情分,護著她沒錯,可也要明是非、辯黑白。」

賀羿點頭道︰「這是自然,只是我對于春生為何要自盡這一點頗為費解。」

賀連勝胡子一抖,哈哈大笑起來︰「你當你老爹是傻子?」

「啊?」賀羿抬頭不解地看著他,被他笑得一臉莫名其妙。

「你也不想想,你二弟這麼大費周章地整頓王府做什麼,難不成真是在清理門戶?還有那些被杖刑的,無非就是手腳不干淨了些。哪家沒那麼一兩個小偷小模的下人,至于這麼大動靜嗎?」賀連勝把水瓢遞給他,動作一重,水都晃出來大半,「他在找證據查明真相呢!」

「真相?」賀羿神色頓住,「難不成……」

「行刺要真是茹兒安排的,我會處罰這麼輕?珞兒雖然現在是賀家的人,可他流著蕭家的血。行刺皇子是什麼罪名?就算行刺失敗了,茹兒都該人頭落地!降為侍妾算什麼?休妻都是輕的。」賀連勝說著說著臉色難看起來,「這些懲罰不過是給她長點教訓,哭哭啼啼不成體統,實在是不像話!」

賀羿怔愣了半天︰「原來如此……我果真糊涂!」

「茹兒是你明媒正娶的,現在突然降為侍妾,理應告知她娘家,這次我們出來得匆忙只能暫且擱下,等回去後你安排一番。」

賀羿點點頭︰「是。」

******

賀家父子這邊商量著,那邊陳家卻主動找上了門。

這次只有陳夫人只身前來,說是最近總夢到女兒身子不適,眼皮子跳得厲害,就想著過來瞧瞧她。

娘家來人看望女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更何況來的還是親娘,賀王妃雖然覺得她最近來得頻繁了些,可又沒有道理不歡迎,只好將她請進了屋,一邊命人喊陳氏到前廳,一邊醞釀了番措辭,將這次的事情與陳夫人說了,略帶歉意道︰「我們原本是打算等王爺回來再遣人送信請你們過來的,實在是這次聖旨下得突然,王爺他要趕著進京,只好暫時耽擱一段時間。」

王妃話里話外已經將陳氏不適合做長媳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可面對親家還是要將話說得客氣一點,原本以為陳夫人會發難,沒想到她非但沒有一點袒護自己女兒的意思,甚至還大為震怒︰「這孩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王爺王妃理應直接將她休了!我們好帶回家好好管教!」

王妃愣了一下。

陳夫人豎起柳眉,正要再說兩句,一抬眼見陳氏進來了,怒氣更甚︰「茹兒,平時爹娘怎麼教你的?你怎麼做出這等糊涂事來!還不快給王妃跪下!」

陳氏最近整個人都憔悴不堪,反應有些遲鈍地喊了聲「娘」,乖乖在王妃面前跪下,臉卻轉向陳夫人,眼眶含淚︰「娘,你也不信我嗎?」

「不是你做的你怎麼拿不出證據來?」

陳氏啞口無言。

陳夫人撫了撫胸口,深吸口氣道︰「王妃,這孩子死不悔改,我看,還是讓羿兒將她休了,我帶回去敲打敲打她的腦子。」

王妃蹙了蹙眉,總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奇怪,沉吟一番後微微笑了笑︰「該罰的已經罰了,羿兒如今也不在家,不必了。再說,王府有王府的規矩,該怎麼罰,我們心中有數。」

陳夫人被噎了一下,訕訕地笑了笑,轉向陳氏道︰「王妃如此寬厚仁慈,你怎麼還做那些對不起賀家的事來?」

陳氏沒想到自己親娘這個態度,心里直泛苦水,咬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顧著哭。

陳夫人又道︰「王妃,如今王爺和羿兒都進了京,不如讓茹兒也為賀家做點什麼,將功補過。」

「嗯?親家母什麼意思?」王妃看著她。

「讓她去庵里帶發修行,做個俗家弟子,給賀家祈福添功德,順便過一段清貧日子,也好知道人間疾苦,免得以後再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

王妃再次蹙了蹙眉,沒有表態。

跪在地上的陳氏卻突然止住了哭聲,盯著自己膝蓋前面的方寸地磚怔怔出神,想著如今自己在賀家遭受如此委屈,早已沒了立足之地,娘家竟然也不管自己的死活,心里一陣淒涼,最後張了張嘴,沙啞道︰「我願意去。」

王妃沉默地垂眼看她。

陳氏抬起頭︰「我自請去帶發修行,求娘成全。」

王妃盯著她看了半晌,見她一臉執著,思忖了一會兒嘆口氣道︰「唉……你想去就去吧,等羿兒回來,我讓他去接你。」

陳氏默默點了點頭,仿佛一下子看淡了悲喜,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之後,陳夫人與陳氏隨意聊了幾句體己話,卻沒有提及陳儒林的打算,她了解自己的女兒,要是讓她知道了,保準會出言阻止,說不準會壞事,最後只一再叮囑︰「羿兒去接你,你也不要急著回來,你修行的時間越長,就越有誠意。再過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他直接就將你重新抬為正室了,明白嗎?」

至于賀家能不能活到一年半載以後,那就另說了。若是賀家真的出了事,她再將女兒頭發剃掉,入了佛門,哪還算什麼賀家的人?自然不會受到牽連。

陳氏哪里知道她娘親心里打的什麼算盤,連她的囑咐都沒怎麼听得進去,恍恍惚惚地點了點頭。

蕭珞听到消息說陳夫人又來過一趟,大嫂自請去帶發修行,驚訝不已,想來想去總覺得陳夫人來得蹊蹺,時機也極為湊巧,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賀翎從校場回來後提起茶壺灌了兩大口茶,問道︰「雲戟,听說大嫂要去帶發修行了?」

「嗯。」蕭珞點點頭,突然眉頭一展,臉色頓時變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問道,「雲戟,陳家除了刺史這一官職,還有什麼人在任?」

賀翎想了想,搖頭道︰「遠親或許有,近親就沒了。陳家比較邪門,和咱們家正好相反,咱們家生的全是兒子,想要個女兒都要不到,他們陳家全是女兒,一個兒子都沒有。」

蕭珞眉心一跳︰「沒有抱養一個回來?」

「抱養的哪有自己親生的好?早年抱養過一個還夭折了,如今還在想法子自己生呢,家里的妾室不知娶了多少了。」

「那……陳家的女兒,嫁的最好的是不是大嫂?」

「那是自然。」賀翎話剛說完,突然愣住,「陳家不是之前才來沒多久嗎?怎麼今日又來了?」

蕭珞與他對視一眼,神色嚴肅起來。

陳家沒有兒子,那就是說,陳家相當于絕了後了,那他們除了指望女兒,沒有別的路走。現在大嫂突然失了地位,陳家在這個節骨眼上過來,沒有替大嫂求情,反倒是一個勁地將她往尼姑庵里送……

蕭珞狠狠捏了捏眉心︰「雲戟,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賀翎連忙將他的手拿開,給他撫了撫眉心︰「恐怕我也多心了,你說陳家會不會在暗地里有什麼陰謀?」

蕭珞听他也這麼猜測,心里頓時不安,抬眼直直看著他。

賀翎突然起身,快速道︰「爹和大哥還在半路,隨行的親兵不多,我這就安排大軍秘密跟上,快馬加鞭應該來得及。」

「你親自去麼?」

「不行,爹把府中軍中一應事務都交到我手上了,我不能隨便離開,只能三弟或四弟去。我去找他們!」

蕭珞點點頭︰「事不宜遲!快去!」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家,實在沒來得及,所以今天發遲了點兒,不過這一章是粗長君,算將功補過咩?=3=

明天起,更新時間恢復成晚上19:29:39~~大家不要記錯哦。

另外,近期不會有加更,因為我國慶回家沒多少時間碼字,這幾天要準備國慶的存稿,國慶期間日更,等假期結束,我根據時間考慮加更。

謝謝大家支持!麼麼噠!另外,謝謝扣子、無音、小小葉的霸王票,愛你們!╭(╯3╰)╮

嗯,京城開始醞釀了,賀家這里也開始醞釀了,首批渣渣們即將被K,請大家拭目以待!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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