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睜開眼楮就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站在窗前。
流年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有一絲的恍惚,眨眨眼楮,這才確定那不是幻覺。
流年近乎貪婪的看著那個背影,似乎要將這個背影烙在心里,烙在腦海里。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專注,顧寒猛然回身,看到流年醒來,走了過來,「醒了。」說完之後拿起邊上涼好的半杯水又倒了些熱水,才將溫水遞到流年面前,「喝點兒水。」
流年看著自己面前那杯水,里面倒影著她的樣子,紅腫的眼楮,真的好丑。
顧寒見她艱難的想要坐起來,趕緊上前想要扶她,卻被她輕輕的躲來了。
顧寒看著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心中有一瞬的刺痛。
流年自己調整好了坐姿,接過顧寒手中的水杯,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那種客氣和疏離讓顧寒刺痛的心越加的疼痛起來。
收回手,緊緊的握住,顧寒看著病床上嬌小的人,垂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但是,她那麼安靜的坐在那兒,仿佛沒有存在感一般。
一時間,房中安靜了下來,只听到兩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這樣的安靜讓流年心中有點兒慌,喝了一口水之後,她終于還是先開口說話了,「大叔,我媽媽她們馬上就要回雲海市了,我想先搬回去住了。」
雖然早就知道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這一刻,顧寒心中還是有一瞬的酸澀,緩緩的吸了一口氣,將那股酸澀壓下去,用平靜的語氣說︰「你媽媽的病繼續住在原來那房子里不太好,我在合江小區給你們準備了新的房子,你們一家搬到那邊去吧。」
流年一愣,抬頭看向顧寒,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流年自嘲的笑笑,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大叔,不是嗎?
低頭,手在杯子上一下一下的摩挲著,「不用了,我們那房子雖然老舊,但是,我們住了這麼多年了,那里,才是我的家。」
是啊,那里才是她的家,那些再好再大的房子,都只是房子而已,就像眼前的男人,對她再好,再溫柔,也不屬于她。
顧寒知道她會拒絕,但是,他不接受拒絕不是嗎?
「你大哥已經把你們的老房子賣了。」顧寒沒有想要隱瞞,易恆一拿到他給的新房子的鑰匙,第二天就將老房子掛到二手房交易中心去了,早在三天前,那老房子就已經被賣了。
流年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一味的低著頭,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顧寒看著她安靜的模樣,心中重重的嘆息一聲,這兩天,她眼楮都哭得紅腫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她再露笑容,他,終究還是傷害了她啊。
……
出院之後,顧寒又為流年請了一天假,周三一早,流年就收拾好了一切,客廳里,林嫂早已做好了早餐,流年看看時間,知道顧寒有晨運的習慣,于是,自己一個人吃起了早飯。
正吃到一半的時候,顧寒回來了,看看流年,輕聲道︰「洗澡出來馬上送你上學。」
「不用了,大叔,我馬上吃好了,叫阿偉送我就好了。」流年沒有看顧寒,低著頭一邊吃一邊說,聲音恢復了清潤,只是,那語氣卻再也不復從前,保持著一份淡淡的疏離。
這樣的流年讓顧寒一愣,復又一笑,「好吧,書房有合江小區新家的鑰匙,你拿著,下午放學讓阿偉送你去新家看看。」說完之後,往衛生間走去。
流年保持著低頭吃東西的動作,可是,為什麼剛才還算美味的早餐這一刻卻味同嚼蠟。
原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趕她離開了,她住在他這里,礙著他了吧?
大滴大滴的眼淚再此滾落,流年看著粥里那濺起的淚滴,苦笑一聲,離開不是她想要的嗎?她這時候又在傷心什麼?難過什麼?
流年,你不是這麼愛哭的人啊,這幾天的你一點兒也不像你!好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不要再消想那些不屬于你的人和事了。從今天開始,開始新的生活吧。
……
換了車,緩緩的跟在前面的賓利後面,到了校門口,看著她緩緩走進校門,懷里的電話懵然響起,顧寒一看,接了起來,「堂主,許少雲將那兩個給小姐下藥的家伙帶過來了,但是,許少雲說要見了你,才交人。」
「知道了,」顧寒掛了電話,發動車子,飛馳而去。
碧海雲天會所的酒吧最大的包廂里,數十名男子對峙著,兩邊人數相若,彼此狠狠的瞪著對方,而兩方人馬的中間,兩個男人被捆綁得跟粽子一樣,跪在地上。
沙發上,一名男子姿態優雅的斜坐著,手握酒杯,正輕輕搖晃著,杯中酒色如鮮血,隨著晃動在杯壁上留下一圈又一圈的痕跡。屹然不動的身影散發出冷厲的氣息,絲毫不將前面兩方對峙的人放在眼中。
忽然,外面響起了齊整有力的聲音,「顧少。」
沙發上的男子嘴角勾起,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舉杯緩緩喝了一口,然後眼露嫌棄的神色,「不過如此」,說完之後將手中的杯子刷的扔了出去。
杯子砰然落地,卻因為厚厚的地毯並沒有摔碎,杯中的酒一滴不剩的灑在地毯上。
房門,在這時候,開了。
顧寒一身深灰休閑西裝站在門口,身材挺拔,只是簡單的站著就有一種凜冽桀驁的氣場,燈光在他微微凌亂的頭發上打下一圈亮色,細碎的劉海張揚不羈,精雕細琢般的臉龐,英挺、秀美的鼻子,桃色的心形唇瓣弧角完美,那是隨時都帶著笑容的唇。
此時,他正眼神銳利的看向沙發上那個男人,深邃如海的眼眸中泛著寒光,讓人不敢輕易靠近。雙手交疊,右手正撫模著左手指上一枚黑金閃閃的戒指。
「顧少來了。」沙發上那個男人終于站了起來,輕輕的彈了彈衣服,指著中間跪著的那兩只粽子,「就是這兩個不長眼的東西冒犯了易小姐,現在交給顧少了,顧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