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霜姑娘,上次我們訂的協議並沒達到要求,您自當無法分得銀兩,如果您忘了,在下可以去取協議讓您過目!」見她呼吸得均勻,也不知道有沒有听進去了,安靜了好一會。
以為她睡沉了,卻又突然喃喃開口,濃烈就酒息從她嘴里,鼻腔內噴出,燻得微沉。「混蛋凌御霄,不是他,我會達不到?!」懶
「砰!」一聲又坐直身子,目光驟然變得狠厲不少,「都是他,就是他!」咒罵著,咕嚕一聲又灌下不少酒。
「在下這花酒可貴呢,別喝了!」瓶子被快速搶過,放到桌子最遠處的一角,寧霜怎麼夠也踫不著,微微有些發怒了。
「怎麼?你還怕我沒錢給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眼尾瞄過,快速的撲上前搶過,卻是一空。
「有點吧!」柳沐影低低笑過。
「你……,你別看不起我,我現在就去跳一曲,還你酒錢,剩下的,我統統用來砸死你!」這醉酒的人,就是不禁激,才兩三句,寧霜已經氣得跑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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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怎麼樣?」
綠影從府內走出,神色灰敗,劉川楓迎了上前,急急詢問,綠影默不出聲。等不及的錯開他的身子,就想進屋,綠影才緩緩開口。蟲
「別去了,王爺現在誰也不見!」手中的托盤,是碎成了幾塊的瓷片。
「我去找大夫,王爺這傷再不處理,……」
「你明知道王爺有傷在身,你卻引娘娘從後門走?」背著他,綠影的聲音蓋不住的怒氣!
多次風聲走漏,太後已經起了疑心,急匆匆招他入宮,並刻意在半路設下埋伏,刀刀致命,凌御霄只好硬挨了一刀加一掌,平復太後的疑心。
凌御霄執掌的明乾門,勢力都在大丹國境內,稍是不慎,露了身份,便給了借口讓臨國去攻打大丹國。大丹國國力不如臨國,已頻頻示好,季季進貢,如真打起來,那他培養了半輩子的勢力就毀了。
「……」劉川楓難辭其咎,他背叛了凌御霄,已不止一次了!
「都進來!」凌御霄的聲音從房內傳來,聲線有些弱,有些沙啞。
綠影走在前頭,推了門,劉川楓低頭跟在身後。「王爺!」
凌御霄斜著身子靠在床邊,眼楮微微闔上,敞了上衣,肩上的繃帶已經染得通紅,凌亂了一地的外袍,染了紅的褻衣,還有發黑的藥汁。
「派人跟著!」聲音殘殘啞啞的,還微微咳了咳。
綠影想了想,還是開口,「王爺,娘娘去了綺春院!」才離開,影衛便隨後跟上。考慮再三,他還是沒說出寧霜又跑上台跳舞的事。
「嗯,一直跟著!」他喘了踹氣,不放心的,多加了一句。太後這次真把他往死里逼,請來的個個高手,挨了一掌,他內力再深厚,也傷得不輕。
她大聲的重復,句句果斷的回答著,他的血氣倒涌,撞向五髒六腑,陣陣的血腥逼出嘴邊,他蹙眉緊忍,終于她的背影離去了,他便泄了一地的殷紅,昏厥過去。
「王爺,屬下知錯了,馬上請太醫來診治!」劉川楓懺悔的跪地,哀求著。
「下去吧,對了,誰都不準傳出去!」揮揮手,他只覺得很累,很累,側過了身子就躺下。
所有的話都擱在嘴邊,誰也沒敢再開口勸什麼,安靜的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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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為什麼不讓我進去?我要去見霄哥哥!」星兒瞪著門前那兩個雷打不動的侍衛,氣得在門口大叫。
「星兒姑娘,請先回落雲樓吧,王爺現在忙著!不方便見客!」綠影從里屋走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用「客」來稱呼她。
星兒听懂了,用力的吞了吞,道,「我已經有三天沒見到霄哥哥了,我現在就要進去!」用力的推開侍衛,星兒從側面溜了進來,卻讓綠影一手抓住。
「放手,放手!我告訴霄哥哥,你欺負我!」怎麼掰,綠影的手還是緊緊的落在她的臂上,拽著就往門口走。
「星兒姑娘,你再亂闖,屬下就只好得罪了!」綠影冷聲道。
「你敢?」星兒瞪著他,突然故意大喊一聲,「霄哥哥,我是星兒……」
「那抱歉,綠影得罪了!」快速的在她的左右肩沉下兩點,星兒一動不動,連聲音也啞住了,只剩一雙眸眼,死死的瞪著他。
伸手招過兩名丫鬟,「把星兒姑娘帶回落雲樓,好生看待,沒有王爺的命令不得出閣樓半步!」
「是!」
「星兒姑娘,這穴道兩個時辰後就會自然解開,您無需慌!如果你下次還要硬闖,那屬下只好讓你一直睡在床上了。」綠影說完,便福身離開,只剩那眼楮快瞪穿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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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濃,靜寂的後坡一陣低聲的嗥叫,輕盈的身子撞向石壁,涌出的鮮紅滴下嘴角。
「本太子的話,你全不記心上了?!」帶著丑陋面具的男人重重踱步而至,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全身透著股凌寒,讓人膽懼。
「太子,您听星兒說!」想往後退,背脊已經貼住牆角,無路可退。
「上次本太子出狠力的摑了你一巴掌,讓你漂亮的臉蛋留下丑陋的疤痕,就是刻意不讓你去和情郎相會,你倒聰明,用藥粉給蓋了!」俯子,單手掐住她細細的頸脖。
「太子,凌御霄造反的心不會減,他定會助你奪得天下!」氧氣被逐點逐點的吸干,星兒漲紅了臉,那箍在她頸脖的手指還在狠狠的縮著力。
「本太子憑什麼信你?如果不是還有點利用價值,哼,你一早就魂歸天了!」一甩手,她的身子癱軟的滑落。
「太子,星兒不敢隱瞞,太後設了埋伏,凌御霄寧可傷得重,也不還手,現在還躺在府內。」這是她偷偷听來的。
男人微微低下頭,似在思量些什麼,再次回過頭,冷冷的撂下,「最後一次,別試著再挑戰本太子的底線,你惹不起!」
「謝太子不殺之恩!」俯身跪拜,男人已經悄然聲息的湮入黑夜,失了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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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了,凌御霄的傷勢都沒有好轉,傷口甚至感染發炎了,連夜的高燒,迷糊的喃著幾個听不清的字,劉川楓不顧他的指令,執意請來太醫。
煎來的藥,喝進去的全數吐了出來,癥狀愈發嚴重,太醫院請來了正副院士,連夜商討方案。
「太醫,怎麼樣?」沒等太醫出來,綠影便闖進房內。
「不妙,情況不妙!」副院士搖搖頭。「這藥再好,對凌王也是無用,他根本吸不了半點,肩上的傷還可以藥敷,這燒再不退出,只怕會越臻嚴重!」
「太醫那要怎麼辦,還有其他辦法!」絮兒一臉焦急的問。
「依老夫看,這病似心病!」老院士微嘆了口氣,蹣跚著步履從床邊踱過,神色沉重的走進。
「心病?!」三人對望了一眼,都默默的低下頭。這心病是什麼,在哪里,大家曉得,就是不敢亂動。
王爺不是終于肯放娘娘走嗎?能放開也好吧,星兒姑娘就這麼住府里,大家都心知哪天便會是凌王府的王妃,王爺虧欠她的,都會補回,那寧霜呢?她該怎麼辦?與其日日落淚,倒不如放走吧!可是,他們真能放得開嗎?
「違令也罷,我去找娘娘!」劉川楓咬牙,突然開口。
「你敢?」凌御霄半闔著眼楮,嘴唇干得咧開了,低弱的二字,卻讓人不敢反抗。
「王爺!」綠影也出聲勸著。
凌御霄虛弱一笑,「誰敢去,馬上收拾包袱,滾出凌王府!」
凌御霄擱下的狠話,讓所有人硬生生的定住身子。沒撐住多久,他便又昏睡過去!
絮兒靜靜退出房內,鬼祟著身影逃出凌星府。
「絮兒!」綠影追在身後,急急的喚了一聲。
絮兒回過頭,微微一笑。「綠影,你知道我要去哪里的,別阻止我!」
「對不起!」綠影低頭道歉,其實絮兒是他故意叫來的。
「綠影,你不用和我道歉,我願意的!不管是為了王爺,為了娘娘,還是你,我都願意。我知道你有為我想過,也知道你實在無計可施,才會這麼做,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娘娘會保住我的。」對著他俏皮的笑了笑。
「謝謝你!」人已經跑遠了,綠影呆呆的凝著那小小的身影,扯動著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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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著窗台,寧霜凝著天幕里的漫天星宿,在這里已經呆了七天。每天板著手指過日子,第一回覺得,日子可以過得這麼慢。
掌心內握著他的羊脂玉佩,丟了,卻又沒骨氣的折回,又撿了回來,起身蹲下了數次,還是塞進了枕頭底。
也許不應該再待在這里,綺春院和他的凌王府就隔著那麼兩條街,她的心都困死了,是時候學習電視里,只身浪跡天涯去。
賺多點盤纏,再上路,這兩晚清唱效果還不錯,但要達到逍遙後輩子,還得想想新意思!
「娘娘,娘娘!」過道里是小丫頭驚慌地叫聲,寧霜楞著看她的房門被象征性敲過,急遽的推開。
「絮兒?」寧霜眨了眨眼,果然是她,身後幾個小丫頭正拉著她的身子。
「姑娘,你再亂闖,我們就叫人了!」胖胖的小丫頭要挾道。
「都下去吧!」寧霜揮了揮手,讓幾個小丫頭退下。
「娘娘!」絮兒還沒開口,就淚眼婆娑的哭了。
「別叫我娘娘了!」拉著她的手,坐下。「干嘛哭成這樣?現在綠影欺負你,我可幫不了你咯。」抹去她的眼淚,寧霜無奈笑過。
「娘娘,你跟絮兒回去好不好,回去看看王爺吧!」絮兒搖著她的手,乞求著。
「看他,看他做什麼?」寧霜拍拍她的手背,站起身子。
「娘娘,王爺快,快病死了!」見寧霜無謂的起身離開,絮兒只好大膽的把病情夸大了。
「你說什麼?!」寧霜怔住,回過頭。
「真的!」絮兒把過程大概描述了一遍,寧霜猶豫了,被拉著走了幾步,頓在門邊。我去,算什麼?他應該有星兒照顧著。再說,我也不是大夫,能幫上些什麼。
「別!不去了!」甩甩手,走回里屋。「你別說,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寧霜閉上眼,她怕知道越多,越傻傻的栽回去!
「娘娘,太醫說了,王爺的病情很不妙,左肩胛上的傷口發炎得厲害……」
肩胛?寧霜突然回想起那天在後門,她似乎就咬了他的肩胛,而且……就是在左邊。凌御霄平時甚能忍痛,她雖是用了狠力,卻也不至于讓他疼得渾身一震,當即松手。
絮兒說了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再听進去。推著她的身子,關到了門外,任由絮兒怎麼拍,她不再應聲。
拿起厚厚的被褥把自己包得緊緊的,一雙小手使力的捂住耳朵,嘴里默念著︰「睡覺!睡覺!」
她不知道絮兒還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打手架了出去,似乎安靜了些,迷糊的睡著醒,醒著睡。望向窗外,天幕漸寬,藍綢淺染,星光微弱得只剩三兩點,她才知道,天亮了。
爬起身子,她的頭痛得厲害,連反應也遲鈍了不少,她的房門已經被推開了,她還楞著斜靠著窗台,望著底下人影綽綽,她想等什麼?
「寧霜姑娘,柳公子請您到偏廳用早膳!」
吃早餐?他搞什麼鬼,寧霜托著下巴,「不去!你告訴他,我不餓!」
小丫頭笑了笑,似乎預料到她會拒絕,繼續開口道,「柳公子說,姑娘您會感興趣的,因為有,有錢!」
寧霜微微一笑,柳沐影那笨蛋竟然還學她講話,還懂用錢來誘.惑她,「好,我稍後過去!」
偏廳內,寧霜慢半拍才听懂,原來他要在妓院搞選美比賽,「你不會讓我做策劃吧?」
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搖了搖,「那就浪費了!」
寧霜白如雪紙的臉上掛了抹輕笑,道,「策劃你也能听懂?!有進步!」
「過獎過獎,在下只是覺得寧霜姑娘說的那頭餃並非我本意,所以否決了!」狹長的眸眼笑得眯成一笑線。
寧霜白了他一眼,無力的趴回了桌面,「講重點,怎樣才有錢!你想讓我干嘛?」
「選花魁!」
一開口,寧霜砰的坐直了身子,下一秒準備動手。柳沐影避了避,迅速補了一句,「有十萬兩!」
拳頭馬上收回身旁!這數目吸引她了,「只需選中,不用提供其他附加性服務?」謹慎的問問。
「不需要!」
「不需出賣?」再謹慎些。
搖頭,「不需要!」
「那如果不小心沒選中?」退一步再問。
「沒關系!」還是搖頭。
「好,協議拿來!」再不簽她就笨蛋一頭了。
正事談完,她連杯水也沒喝上,就跑回房。柳沐影凝著那抹雋秀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門邊,他的嘴角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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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死心的,絮兒又賴進她的房內。她和綠影在門談,卻不小心落入凌御霄耳里,嘔出血塊,昏死在榻上。
「絮兒你別求我了,你去求太醫吧!」寧霜掉頭就想走。
「娘娘,王爺都死了,你還不肯去嗎?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彪悍的打手拖著她的身子往後走,哭喊聲越來越小,寧霜一回頭,已經不見了她的影子。
窗台閃過兩抹影子,眨眼間,廂房內多了兩個人,躬身道,「娘娘!屬下求您了!」頓了些許,一掀衣擺雙雙跪下。
「這樣狠心嗎?」怔怔的看著他們,她還在琢磨著絮兒的話。
不想否認,她逼了自己一個晚上,滿月復的心思卻還是他,那些刻到深進骨髓的畫面,她要如何剜去?
堆得堅硬的決心就像決堤了的岸,悉數崩塌,碎了一地,沒再猶豫半分,急遽的跨出一步,奔了出去,再後悔她也不顧了。
一路,絮兒哭腫了雙眼,慌亂的胡切著畫面描述著,寧霜腦子一片空白,原以為麻木了的心還是無法抑制的生疼,悶悶鈍鈍的,甚至萌起了絲戰栗,從心底沁出,冰了她的一雙小手。
推開他的房門,滿屋的藥味混雜著幾許腥,地上還殘留著他的推翻的藥汁,潑了一地。他似乎知道有人進來了,微微的蹙了眉心,眼楮依舊沒有睜開,也好,起碼他不知道她來過……
動了動嘴角,他喃了一句,便又陷了昏迷。
她听到了,捂住嘴,還是哭出了聲,他在叫她,「寧兒……!」
臥榻上的他,消瘦了不少,重重的黑眼圈還有眼袋,兩頰凹陷了不少,下巴冒出了許多青渣,被褥和褻衣上一處處的黑黑紅紅,他很愛干淨,從不像此刻那麼污穢骯髒。
寧霜低頭看過,留意到塌邊玉盂里,是一片的鮮紅!
她的心揪緊了,伸手模去,他的額頭滾得燙手,高燒持續,把他身上的水分都蒸干了,嘴唇干涸得蛻起一層白色的皮屑,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月兌水了。
突然她的手被用力的抓住了!一雙依舊迷人的鳳眼定定的看著她,雖然有些虛弱無力,但那眸光還是炯炯。
寧霜一驚,就想縮回手,卻被他握得緊緊的,似乎確認了許久,才開口道,那聲音殘啞得快听不清了,「你來干什麼!」
那語氣的冷漠與拒人,讓寧霜的心微微下沉,吸了吸鼻子,「嗯,我走錯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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