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先生將幾本兵書和史書丟給諸葛亮之後的第三個月,忽然單召他來,兩人站在蕭蕭的竹林里,听著竹葉颯颯作響。
「孔明啊……你覺得你看了這些書之後,學會了什麼?」鬼谷先生仍是閉著眼楮,用全身心地感受自然風吹過竹林的動靜,全身毛孔打開了感受著自然的力量和氣息。
「先生……學生覺得古人睿智,對敵我全都能夠做到了解,然後根據當時情況做出判斷後,再擬策進攻或退後據守……」諸葛亮一時找不清思路,囁噓著說。
「有了一點見解了。」鬼谷先生微笑著說,「可是,你還是什麼都不懂。我且問你,如何做到知已知彼,要等別人給你所有的訊息情報嗎?你看這天下形勢如何?你對這天下的地理可有數?莫說其他城池,就是這眼下的荊州城你可明白它有多大,哪里是田地哪里是房屋?這里的人有多少,兵力如何?將帥為誰?為人如何,性情如何?他們的習慣和作戰方式又是怎樣的?這世上的事,有幾分是天時,幾分地利,幾分人和?」
諸葛亮瞪大了雙眼,似懂非懂地看向鬼谷先生。
「如果你想成大事,就要看清時事,弄明白所要倚用的是什麼?什麼樣的將帥,什麼樣的兵卒,什麼樣的地域,做什麼樣的事。而戰爭就更不能等別人來告知你情況如何,你得做到先人一步,這先人一步或半步極有可能決定你的成敗。」鬼谷先生這才張開眼楮,微微睨了諸葛亮一眼,「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你且游學天下四年吧,記著用你的方式畫下每經一處的地理圖,記錄當地的人文風情以及當地官員的性情和管理地方的優劣。如果遇上了什麼將帥,也可通過旁人側面了解一下,萬一將來同事或與之為敵你該如何才能戰勝……你得做到有數才好。」然後她直接甩了甩長袖離開了林子,回小院去了。
諸葛亮呆在林子里,足足用了一下午才明白似地向著小院子鞠躬後,離開了這里。
鬼谷先生模著那魯成還在打磨的大提琴外殼的杉木,輕輕用指甲彈了彈。「前些天弄出了蛇皮鼓,听著響動不錯。今日弄這低音弦只怕那些馬尾也達不到那樣的效果……你不如下山去看看,鐵匠那里能不能拉絲出細弦來。另外……木這雕刻,不在于花樣,而在于工巧。其實這天下間,精巧的事物很多,不一定非要師傅來教你,而是你需要動腦多多思考。這大到亭台樓閣,這小到精巧的模型都只有用到實處才算是有用。今兒個也不多說了,你下山去看看吧。也快秋天了,四處鬧著干旱。雖然我們這里沒有旱災,可是連著有二十多天沒有雨水了,那些農人擔水飲用或是澆灌田地著實苦了些。你想想看,有沒有辦法將水引到田地里去?」
魯成沉默了半晌,一直低垂著頭,開始還在怨念師傅又要攆自己走了,但思考了一下午之後,忽然明白了師傅的用心。收拾了一下行李,向著小院子行了個禮,然後很干脆地轉身離去.此後不久,山下豎起了這個時代第一架水車。而魯成也開始了周游列國的行程。
夜間,小院里升起篝火,鬼谷先生帶著黃月英和樂怡一起坐在篝火前燒烤。黃月英很熟練地將串好的雞肉抹上一層油,又灑上作料,不時地翻動著肉串和一些新鮮的蔬菜。只一小會兒的功夫,那些串子就散出誘人的香味來。
「樂怡,演奏一曲吧。」鬼谷先生一邊吃著肉串,興起地讓樂怡奏樂。樂怡也不拒絕,每回在演奏完,師傅都會教導他一些新知,于是他也很樂于表演。
他那橫笛靠近唇邊,一串串流暢的樂符輕泄而出,靈動得似乎月光也在院子里舞蹈了一般。微風指過,幾片秋葉掛不住梢頭,晃悠悠地落了下去。
「月英,你听了之後覺得如何?」鬼谷先生笑咪咪地問著身邊還在忙碌著燒烤的另一個弟子。
黃月英揚了揚眉毛,看看師傅又看看樂怡,「師弟的樂曲一向都很好听啊。師傅覺得呢?」
鬼谷先生搖了搖頭,「樂怡啊……你的識樂能力已經很強了,可能每個音階每個樂符都是很標準的,可是……你可曾用心听過自然的歌唱?比如這風吹過竹林的聲音,比如這花開月下的低吟,比如這溪水流過山澗的輕唱,比如大海拍浪的豪邁,比如小驢兒掛著脖鈴兒晃出山間小道的歡快……這音樂無處不在,無時不在,你的音樂或許是好听,但不是感動。只有感動別人的音樂才是好音樂!這世間的音樂是要用心的。你且下山去吧……去尋你的音樂,真正的音樂。」
樂怡感覺自己都快要石化了,只是在那里低吟著風吹過竹林的聲音,花開月下的低吟,溪水流過山澗的輕唱,大海拍浪的豪邁……
第二天的清晨,樂怡也背著小包袱消失在了小院外。
「師傅。我要回家去了。」黃月英也收拾了個小包袱,「只要師傅吩咐一聲,月英會立即回來的。」
隔著門板,臥室內的鬼谷先生笑出聲來,「你倒是個聰明的。去吧,只是別做出過份的事來,師傅可不會為你收拾的。」
「是,弟子明白。一定會萬事低調,足不出戶的。」黃月英乖順地向著臥室行了大禮,然後出了院外,直到山下林外,才乘上家里派來的小轎回家去了。
听著窗外鳥鳴風嘯,似乎一切靜得不可思議了。
「看來,都走了。」漢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輕輕走出房間,呼吸著室外自由的空氣。
小喬此時也走了出來,「從此我們可以真正地靜修了。」
「靜修?」漢皺著眉頭,「前段時間我們是在音樂的幫助下才有了進展,可是現在沒有音樂了,靜修?如何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