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錦帕上,只寫了一個字︰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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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澈王府
這是一個以水墨丹青為背景裝飾的書房,清雅月兌俗的格局,簡單卻不失尊貴。
沒有規規矩矩的檀木書桌,沒有沉悶守舊的四方書櫃。
一方可以斜倚的軟塌,一張琴幾,一架古琴,一管洞簫,一道屏風。
此時,素錦鋪就的軟塌之上,風逸澈正隨意的斜倚著,那樣隨意的姿態,卻優雅如斯。
燭台上的燈火輕輕搖曳。
一個黑影突然憑空出現,躬身稟報道︰「啟稟主上,屬下已探得具體地點,青峰之巔。」
「嗯。」風逸澈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個字,黑影立刻如來時般消失在房內。
第二日辰時,青峰。
青峰山腳
「皇上,末將一人率部前往營救月妃即可,請皇上珍重龍體,萬不可以身犯險。」禁衛軍統領孫元武固執的跪地不起。
「皇上,澈也認為澈與孫統領一同前往便可以了。」風逸澈亦是勸道。
軒轅瑾安揮手制止了其他眾人接下去的勸說,不然抗拒的命令道︰「不必多言,朕自有分寸!」說完身如閃電,大鵬展翅般朝山巔之上疾馳而去。
「皇上……」孫統領急忙展開身形,施展全力,用輕功跟上。
風逸澈依舊不急不緩,輕輕拂袖,對一眾禁衛軍命令道︰「緊隨其後。」然後施展輕功,朝山巔掠去,如御風而行,行雲流水般優雅飄逸。
眾禁衛軍趕緊發揮全力,緊隨其後。
青峰之巔,一個小小木屋臨涯而立。
木屋內,卻也別有一番怡然自得的雅致。
花梨木的臥榻,輕垂著素色紗幔,窗前,擺放著一張琴幾,上面是一架古琴,琴幾旁邊,是一張雕花書幾,上面隨意的放置著幾冊書卷。床榻的里側,豎立著一道素色屏風,屏風之上,只一個雅字。
九月坐在琴幾前,遙望著窗外的景致。
「月妃娘娘,何不彈上一曲。」冰冷的聲音在九月背後響起,隨後一身黑衣的男子推門而入。
「琴為知己者彈,閣下自認為可是我的知己?」九月起身向外走去,也不去看男子臉色如何。
黑衣男子緊隨其後,也不惱,只是唇角有絲冰冷的笑意。
那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平淡得見過的人不見了之後就再也無法想起任何特征。只是那一臉冰冷的神色,會令人印象深刻。
黑衣男子看著九月立身崖邊,上前與她並肩而立,問道︰「你為何總是不怕我。」
九月的視線落在遠方蕭瑟一片的山群之上,即使在這接近隆冬的季節,那樣連綿起伏的山群,依舊氣勢磅礡,令人望而生敬。
這青峰之巔,是這所有的山脈中,最高的山峰吧。
見九月沒有理會他的問題,他也不置可否,又道︰「他來了。」
「你認為,一個君王,會為了一個妃子的命而舍棄作為君王的尊貴生命嗎?」九月淡然的道,仿佛言談間的人,都是與他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那就要看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何在了。如若,他不願以自己交換你的生命,你還會如此淡然嗎?」他真的很想看到,這個女子除了一臉淡然外,還會有怎樣的情緒。
這三天以來,這個女子,絲毫不像是被劫之人般,沒有惶恐,沒有慌亂,更沒有吵鬧不休。
她只是一臉淡然的與他說話,或拿起屋內書幾上的書卷,倚窗而閱,或坐在琴幾前,憑窗眺望。
她會淡然的微笑著,對他說,她還需要支筆。她會安靜的坐在書幾前,安靜的寫字,反反復復,只寫一個「永」字。
而他自己,總是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因為她的要求,都那樣簡單而隨意,絲毫沒有借口去拒絕,也不願去拒絕。
九月沒有答他的話,只是想就這樣靜靜的站著,冰涼的風輕輕吹拂起她垂在耳鬢的發絲,素雅而飄逸的衣裙。
黑衣男子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施力將她拉至懷中,破風而來的衣抉之聲,在背後響起。他另一只手瞬間扣上九月的脖子,轉身面對來人。
「月兒……」軒轅瑾安半憂半喜的叫道。喜的是月兒還安然無恙,憂的是現在她的處境。
「皇上……」孫統領立在軒轅瑾安的右側,緊張的看著眼前劫持著月妃的黑衣男子。
「放開她。」風逸澈優雅的展開玉扇,輕輕的對著黑衣男子說道。
黑衣男子只是緊緊的盯著軒轅瑾安,冰冷的語調一字一頓的道︰「拿他的命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