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少爺和丫鬟
話說一年多以前,鄂中小縣應城。整條街都是楊家的鋪面,藥堂的幌子,是楊記紅木藥葫蘆。當鋪的幌桿上是石雕白龍。「老楊台」商號的百子圖幌桿上,精雕著姿態各異的護法童子,攀扛著一個橙皮紅子的大石榴。但楊家真正的家底是鹽礦。應城鹽礦聞名全國。礦區橫跨山區與平地,是群山的波浪涌向平原的最後疆界。一座座礦井聳立在一道道低矮的凝波上。最高的脊線上,是一座與山體渾然天成的碉樓。樓門口掛著應信保安總隊的招牌,進門一處天井里,迎面照壁上刷著「守土抗日,匹夫有責」的標語。
幾個礦工在往麻袋里裝鹽,用秤桿秤鹽。鹽礦大老板楊經曲,挎著盒子炮,耳朵上夾著一支毛筆,正在和管家崔兆川核對清點賬目︰「老 子礦的鹽硝井,去年一桶鹵水還能出六十斤鹽,今年咋少了兩成還多?」楊經曲不滿地道,那旱煙燻灼的長指甲,煩躁地撥弄著槍柄吊墜和瑪瑙煙壺。崔兆川陪著小心︰「回老爺,八成是有地下熱泉滲進來。另外,三號井的抽水機,讓鹽硝咬死了。」楊經曲道︰「我上個月不是才撥了一筆維修款嗎?」崔兆川遲疑道︰「這個……少爺截留了那筆款子,說是日本人要來了,機器修也是白修,不如拿錢去買盒子炮。他看中了龍家河芝麻曹的兩支德國二十響。」楊經曲道︰「芝麻曹?你是說那個賣芝麻油的曹省三吧?」崔兆川道︰「正是。他誆騙少爺說他那兩支嶄新的二十響,值二十擔芝麻,少爺生性豪爽,二話不說就成交了。」楊經曲大怒︰「這個二桿子,他簡直要把人活活氣死!老子找他算賬去!」說完跳上馬,打馬而去。
丫鬟漆少媛跑去煮鹽大棚替少爺拿茶缸,悄悄往楊桑然的茶里撒了很多鹽,便過來請少爺喝茶,口干舌燥的楊桑然喝下一大口鹽水,頓時瞪大眼,立刻跳起來追打咯咯大笑的漆少媛。楊桑然抓住漆少媛的兩只手,見手心里還沾滿鹽粒,便道︰「你給老子把手心上的鹽舌忝干淨,少爺我再行論處。」少媛用舌頭舌忝起手心上的鹽粒,邊舌忝邊笑望著楊桑然︰「你要嫌茶水不夠味,可以舌忝我的舌尖(伸出沾了鹽粒的舌頭)咯,嗯?」桑然二話不說,就去舌忝少媛伸出的舌尖,兩人緊緊摟在一起熱吻了好一會,漆少媛推開楊桑然,紅著臉大笑著跑出門去,邊跑邊叫︰「好哇,你膽大包天!還真敢舌忝?你也不怕我懷上你的孩子?」桑然不緊不慢追著少媛跑遠的背影,低聲自語︰「親嘴就會懷毛毛?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