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哭泣聲撕心裂肺
連續兩天的突擊審訊，包括一次半夜里的假槍斃，都沒能從習幕洲嘴里問出任何口供來。組織上同意安雪寒和習幕洲解除婚姻關系，並向廣大干部戰士和駐地群眾公布。雪寒甚至希望在《挺進報》上也登載離婚啟示。得知消息後最感到高興的是何水文，雪寒擺月兌婚姻的枷鎖重獲自由後，他何水文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雪寒已經調到他的二營當指導員了，因為二營在歷次戰斗中傷亡大新兵多。放眼全團沒人可以和他何營長競爭——楊桑來已經和漆少媛結婚；團長少川則在半年前和「抗大一枝花」蒲芸結婚了；新提拔的李聲揚營長屬後進之輩，勇猛有余學識不足。
一想到學識這一條，何水文特意拿出《布爾什維克黨史》又溫習了一遍，可他與雪寒聊天時卻不知不覺暴露出同《黨史》相反的觀點，不經意間他甚至惋惜「明亡清興」使得中國近代失去了君主立憲的機會︰「辛亥革命之所以成功，不在于孫文等高喊的‘共和’口號，下層平民並不真理解什麼‘*共和’，但一說‘驅滿興漢’‘八月十五殺韃子’，那些新軍中的下層士兵立即就響應了。設若大明王朝延續到近代，下層人民會輕易推翻一個統治了五百多年的漢族皇帝嗎？」雪寒好奇地笑望著何營長道︰「那又怎麼樣呢？」何水文一本正經地道︰「那就大不相同了，若中國今天實行的是君主立憲，就不會有軍閥混戰，以及打倒軍閥的大革命，也就不會有共產黨借大革命而起。李大釗等輩很可能走立憲議會的道路，‘南陳北李’正是因為議會之路不通，才走上了蘇俄暴動的道路嘛，可這條道路何其艱難！即使抗戰勝利恐怕也走不到盡頭。」雪寒收斂笑容問道︰「為什麼這樣說？」何水文搖頭嘆息道︰「國府掌握著全國絕大多數的經濟和軍事資源，又有美國人的大力支持；而蘇聯對*的支持卻是半心半意，抗戰初期蘇聯的軍火都給了國民黨，給共產黨的只有區區三挺轉盤機槍，還是周恩來借口要警衛葉挺找老毛子要的。」……
這場談話是在村東頭的小溪邊進行的，雪寒因為有事正在等楊桑來，勉強听何水文神侃了一番，桑來出現在小路上的時候，雪寒如釋重負地招呼道︰「桑來，你怎麼才來？我正有事找你呢！」何水文心疑地看了看雪寒和桑來，不好再呆下去打擾人家的談話，便訕訕不樂地朝桑來點點頭︰「你們有事就先聊吧，本人告辭啦！」何水文走出去一段路又心有不甘，悄悄繞道返回到小溪邊。琤琮的水流聲，因砂石的阻礙而音階多變，但絲毫遮不住水杉林中傳出的嗚咽聲——那是一個女人的哭泣聲，即撕心裂肺又有所克制，何水文听出是安雪寒的哭聲，他腳底下踩碎蝸牛殼的聲音，使得那哭聲暫停了一會。他听見有人沙沙沙匆忙跑開的腳步聲，又听見楊桑來喊了一嗓子︰「雪寒，你等等，你听我解釋嘛……」桑來的臉在月光下閃閃發亮，那是淚水的痕跡。何水文從桑來叉腰而立的站姿和懊喪表情上，感覺那不像是桑來自己的眼淚——難道是倆人親吻時沾上的雪寒的眼淚？一想到這何水文頗為惱怒，他原地不動地目送桑來孑然離去，氣得朝水面上啐了一口︰「我呸！霸著碗里的還要盯著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