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她從里拔出槍
澳津和川島兩人圍著地圖嘀咕起來。川島提出了一個凶狠的建議︰「趁侯之旦和他的第一團在十里外的尸山嶺，咱們不妨轉身殺個回馬槍，先擊潰身後的第二團再說。」澳津搖了搖頭︰「從截獲的起義計劃上看，侯之旦已將重武器都集中到了第二團，將戰斗力較強的特務營也編入了第二團。如果不能迅速解決戰斗，第一團甚或新四軍很快就能趕來增援。我看倒不如呆在飲馬鎮按兵不動，後面的第二團被我們擋住也前進不得，實際上相當于分割了第八師，極利于我左右兩翼部隊對其各個擊破。」川島轉念一想點頭贊成道︰「這個辦法比較穩妥。飲馬鎮四周有兩米高的圍圩，牆堅土厚便于固守，只要在四面布置好輕重機槍，侯部缺乏炮火是很難攻進來的。」……
少媛離開澳津的房間之前，趁剛才說話的間隙，瞥了一眼桌上鋪的作戰地圖。她發現從右翼的鳳凰嶺，有一道箭頭直插尸山嶺以東，從左翼的飛鳥渡，也有一道箭頭直插尸山嶺以西，而尸山嶺三字上被劃了一個大大的紅叉！少媛立刻便明白了︰鬼子的左右兩翼已改變了進攻方向，朝尸山嶺直撲過來了。情況變得萬分危急，即使獨立團按原定計劃趕到尸山嶺，恐怕也無濟于事。弄不好獨立團自身也會陷入重圍！要能有一部電報機該多好！此時此刻的少媛，多麼希望手邊能有一部電台啊！可無論是侯之旦的第八師，還是新四軍獨立團，都沒有自備的電報機。「對啦，」少媛想起來︰「李聲揚手上有一部繳獲的別動軍的電報機。」少媛在萬順崗曾告訴鬼子曹長︰她在新四軍里接受過報務培訓，這並非是虛妄之言。整個獨立團只有少川少媛兄妹有一種過目不忘的本領，能記住冗長的密電碼。少媛在黨校培訓時無意間展露出這種特長，因而被校長選送去學習了一段時間報務。在萬順崗的山神廟里，為了拖住夜襲隊，少媛曾對照繳獲的密碼本，裝模作樣地翻譯了一份情報。因而一些關鍵的密碼單詞，讓她過目不忘地記住了。如果手邊有一部電報機，她就能憑記住的密碼單詞，與李聲揚的電台聯系上。李聲揚的一個營裝扮成別動軍駐扎全水河以東，是被上級當作一支奇兵使用的。
澳津作戰室的左隔壁是他的私人臥室，右隔壁是日軍的機要室。澳津讓少媛去隔壁休息，卻沒說清楚是左隔壁還是右隔壁？少媛歪打正著先自朝右隔壁走去，門前的侍衛被少媛胸前的勛章晃花了眼，剛才又親耳听見將軍替漆女士授勛，遂絲毫不敢阻攔少媛打簾進屋。少媛一進屋就看見桌上有一部電台，報務員正在嘀嘀嗒嗒地發報。少媛二話不說掏出里藏著的小手槍，對準報務員的腦袋便開了一槍，與此同時她猛烈地「打了一個噴嚏」以掩蓋槍聲。少媛的急智已經發揮到這種程度——她剛才撩開的門簾還在晃動，她本人已經坐到了報務員的位置上。當年表演馬戲時少媛學會了一種本領，可以模仿男人的聲音來逗樂觀眾。少媛一會用自己的真聲說話，一會又模仿男聲進行回答，同時將發報機調整到李聲揚電台的頻率和波段，希望李聲揚他們現在正處在開機狀態。少媛只會一些簡單的日語對話︰諸如「我認識澳津旅團長，你能帶我去見他嗎」；「澳津閣下是將軍，你不過是個隊長」，等等——這是她當初為偵查毒氣彈與澳津周旋時學會的。她一面用男女雙聲一問一答，手里還得嘀嘀嗒嗒地發報，腦筋稍微不好使就會出岔。幸虧門簾比較厚重，門口的衛兵又當是報務員感冒了，說話的嗓音有點變調。少媛的腦筋高度緊張，以至于有一個單詞的密碼，她實在記不起來了。這個單詞又恰恰是關鍵的「日軍」一詞。「尸山嶺」等地名她不會發送還不要緊，她可以用「右日軍從現地西進四十里」來解決——因為新四軍能大致估算出右路日軍的目前位置，「從現地西進四十里」不正好到達尸山嶺嗎？可「日軍」一詞發不出去，李聲揚他們就不好猜了。桌上就有一本日軍的密碼本，可別動軍的密碼與日軍的完全不同，少媛抓起沒用的密碼本氣得想扔出去，突然，她看見密碼本的扉頁上印著一輪光芒四射的太陽。她在萬順崗山神廟見過的別動軍密碼本上，也印著一輪同樣的太陽。漆少媛恍然大悟︰熊劍東是背著軍統與日軍勾搭的，他自然不敢用軍統別動軍的密碼與日軍聯絡，所以他指揮的別動軍才有兩部電台，一部用的是別動軍的密碼，一部用的是日軍的密碼。李聲揚手上掌握的密碼正是日軍的密碼，她手上的密碼本正好可以派上用場。少媛興奮地立刻翻查到密碼本上的「皇軍」一詞，嘀嘀嗒嗒地發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