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函被電話鈴聲驚醒的時候,床單已經被汗水濕透。
電話卡是回國時剛辦理的,甚至連媽媽都沒有來得及通知,她抓起手機,想也不想地叫出對方的名字,「海川。」
一定是杜海川。
對方沉默了一會,然後,一個極其不善的聲音,異常危險地說︰「你再叫錯一次,我就毀了他。——杜家雖然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可也不是什麼干淨的商人。讓杜海川那個蠢蛋家毀人亡,不過就是小菜一碟。」
柳青岩說這樣的話,絕對不是威嚇那麼簡單。
他絕對做得出來。
蘇致函一個激靈,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她問。
她不記得自己把號碼給他了。
「你真是太久沒跟我了。想知道一個人的號碼,難道是什麼難事嗎?」柳青岩輕笑,「不僅是你的號碼,這三年你在哪里,都干了些什麼,我都知道——不賴啊,致函,居然去留學了,不過,女孩子家,學什麼法律?法律這個玩意兒,你可玩不起。」
「——起碼可以給你們這些玩得起的人、當個合手的工具。」蘇致函有點冷淡地回了一句。
柳青岩很開懷,「你一向是個聰明的女孩,不然,當初我也不會要你。——起床沒有?」
他說話一向隨心而至,突然就轉開話題,還只能讓別人跟著他的思路。
「還沒。」蘇致函老實回答。
在柳青岩面前,說謊就是找死,她很清楚。
「給你十分鐘,穿漂亮一點,不要再用昨天那種裙子來污我的眼。我十分鐘後在酒店樓下等你。」柳青岩根本就是陳述句,這是他的決定,不需要征詢蘇致函的意見。
蘇致函咬咬唇,還是問,「去哪?」
「去西湖啊,放心,我說了給你一個星期的時候,就會給你一個星期。你什麼時候見我說話不算數了?」柳青岩還覺得自己很高風亮節似的,「青萍和杜海川都去。」
蘇致函這才記起︰杜海川昨兒提起過。
她還以為自己拒絕就沒事了,沒想到柳青岩壓根不給她回避的機會。
「……你只有九分鐘了。」柳青岩又倒計時了一聲,果斷地掛了電話。
蘇致函蒙了一會,然後趕緊跳起來刷牙洗臉,打開隨行的箱子,將衣服一股腦地倒了出來——她很清楚柳青岩喜歡什麼類型的妝容。他曾說過,女孩子如果不嫵媚,至少要可愛,再不濟,還能裝一裝性-感,總而言之,他排斥一些中性與古板的模樣,覺得那是浪費女性的權利。
可是杜海川卻喜歡古典樸素的女孩,大方的,隨性的,牛仔T恤或者棉布長裙就很好。
她糾結了兩分鐘,才找出折中的裝扮。
小吊帶,針織衫,白色的合身長褲,高矮均勻的涼鞋。頭發隨意地挽成一個發髻,松松地垂在腦後,有幾縷飄在額前,雖然顯老,但也有點嫵媚的意思。
再速度地畫了一個淡妝,一看手表,剛好九分鐘。
蘇致函百米賽跑般沖了下去。
她寧願這個時候多順著點他,也不想節外生枝。——柳青岩的脾氣真的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