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函這次是真的領略到病來如山倒的意思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就是重感冒,所以頭重腳輕發點高燒很正常,可是這來勢洶洶的病況,顯然比感冒嚴重許多。到最後,蘇致函也沒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據說是出了一堆的並發癥。
又是高燒,隱隱約約听見有人在床邊講話,似乎是醫生在診斷,吊針自然又掛上了,這一次,蘇致函乖了很多,由著他們折騰。她則迷迷瞪瞪的,一面想著元寶,眼楮卻怎麼也睜不開。
到了半夜的時候,才算清醒一點,她的喉嚨干得厲害,下意識地喊了聲「水。」
有人將水送到了她的嘴邊,蘇致函稍微欠了欠身,想喝下去,卻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結果一口水根本沒喝進多少,幾乎全部噴了出來。
她深覺抱歉,對方已經將水杯端了過去,蘇致函還以為那人是不耐煩了,下一刻,她的唇上一涼,冰涼的液體順著已經月兌皮的唇瓣,還有仿佛要裂口的喉嚨,涌了進來。
沁涼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吮吸了起來,手下意識地抬起,環住了對方的肩。
呼吸聲加重了許多,在她的耳側急劇地起伏著。
蘇致函卻在事後心滿意足地躺了回去,渾不知自己剛才的樣子實在讓人抓狂。
她又睡了。
中途似乎又醒過一次,朦朧中,覺得有人把自己摟在懷里,手臂搭放在腰上,用一種極保護的姿態,將她整個人圈在雙臂間,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還掛著點滴的手。
她下意識地往那個似乎熟悉的懷里靠了靠,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
可是醒來時,床上已經空無一人,蘇致函抬起手扶了扶額頭,仔細地回想著昨晚的細節,又覺得挺不真實,不太確定那到底是真的發生了,還是一場過于真實的夢?
正想著呢,有穿著水藍制服的看護走了進來,進門就拿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蘇致函腋下的溫度計,甩了甩,一看,「好了,退燒了。」
蘇致函也覺得整個人輕松了許多,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
只是仍然使不出力氣來。
「昨晚我房里的人……」想起那朦朦朧朧的記憶,蘇致函試探性地問她。
「昨晚?沒人在房里啊。哦,要不就是陳醫生過來查房。」看護很隨意地回答道。
蘇致函「哦」了一聲。
那個人,當然不可能是醫生,醫生不會喂她喝水,不會抱著她睡覺——果然是夢麼?
因為病得太糟糕了,所以才會產生幻覺。
亦或者……
「他呢?」蘇致函在提到柳青岩的時候,語氣難得那麼柔,雖然還是嘶啞得厲害,可是,舌尖抵出來的時候,也有種別樣的感覺。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柳青岩……
她知道自己不能指望什麼,但是心底卻實實在在地一暖,差點燙到自己。
「你是問柳先生嗎?」看護先是一愣,隨即很快醒悟過來,「他回北京了。」
蘇致函張了張嘴,有一瞬的失重,隨即自嘲,「哦。」
果然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