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家里,紅裙的父親柳文正忙著自己的活計,刨花一卷卷的用手下的木板上飛出,滾著妖異的圈兒,落到地上,堆成一堆。
他手上正做的是一副棺材,這東西一般都趕不及現做,因為誰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需要它。和嫁妝不一樣,提前說好,要什麼床什麼櫃的,什麼款什麼樣式的,可以定做。
這正是喜事自己可把握,喪事誰人能預測。
所以柳文平常都是提前做好一兩副放在家里備著。
紅裙被她娘拉著,一路數落著進了院子。
听到響聲,柳文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掏出也不知什麼牌子的一根煙,點上,叭嗒叭嗒的抽了兩口。
「我說孩他爹,那煙有什麼抽的,每天抽,抽吧!等哪天非抽死你不可。」紅裙娘數落完紅裙一坐到棺材板上開始轉移目標。
柳文听了嘴角一陣抽搐,想說什麼張了張口沒說出來,他心里其實也知道老婆是對自己好,可這煙就是戒不了。
「孩她娘,這又是咋了,發這麼大的火。」憋了半天總算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咋了,咋了,你說咋了,你每天都操些什麼心,除了鼓搗你那幾根爛木頭,你還能干啥,我看你就是別人口中說的爛木頭不能雕。哼!」
柳文尷尬的撓了撓頭,「到底啥事啊!」心里知道老婆肯定是有事,知妻莫如夫,這麼多年早就模透了彼此的脾氣。
「還不是這丫頭,都這麼大了,每天和一些半大的小子一塊玩,你也不管管。還有那個青雲,我看見就煩。」
「青雲,怎麼了,她欺負你了!」柳文抬頭看著紅裙道。
「沒。沒有」紅裙低著頭看著地上道,好像在數螞蟻。
「你去街上听听,看那些孩子喊的啥。什麼親親,我听得都臉紅,紅裙也不小了,你這當爹的也該管管了。」
「哦,」柳文不置可否的應了聲,又叭嗒叭嗒的抽了兩口,才接著道「你的意思是說讓人給咱紅裙說門親事。嗯,青雲那小倒是不賴。」
「唉呀,我怎麼找見個你這不開竅的,什麼叫不賴,定親找誰也不能找他。」
「怎麼,我看那孩子挺好的啊!吃苦,耐勞,人又實誠,而且,而且,他爺爺劉先生也是個本事人。」
「狗屁的本事,什麼本事,那也叫本事,他要有本事能過成那樣,看看那家,紅裙還小不懂事,你難道不知道,劉先生的老婆早年跟一個無義的戲子跑了,青雲他女乃女乃分明就是個無情的婊子,留下一個兒子又早早過世了,青雲的娘不知道現在又跟誰睡一個被窩了。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說說,你說說,他要是懂風水有本事,他早把自家的祖墳給改的冒煙了,家還能破敗成個那樣,紅裙和這樣的人處下去有啥前途。嫁他家的女人沒一個好的。趁紅裙現在小,就得早早好好管管」紅裙娘越說越激動,以至于最後唾沫星子橫飛。
「你小聲點成不,讓街坊鄰居听見多不好。」柳文無奈的說道「那是一個人的命,又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柳文有心替劉先生辯護,可底氣明顯不足。
「那怕啥,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又沒造謠。」
「娘!」紅裙終于數完了地上的螞蟻嗔怪的喊了一聲。
「別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柳文听了一陣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