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握刀的手抖了抖,臉色變得煞白。
蕭傾城確實是點中了她的要害,也點中了所有來和親女子的要害。她們不遠千里來到這里,處處委曲求全,說是國家百姓太大了些,最自私的想法也不過是為了能保全一家的平安。
這一刻,柳色看著蕭傾城陰影下那張冷酷的臉,她的心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明明早就清楚自己的立場,被那樣不堪地說出來還是會感到心痛……
燕飛突然仰天大笑,那笑聲仿若穿透漆黑的夜空,帶著無盡的悲涼,卻又戛然而止——她目光復雜地看著蕭傾城,握刀的手緩緩舉起。就在眾人以為她要冒天下之大不為的時候,那把明晃晃的刀卻插入了她自己的左胸。
血如綻放的桃花映紅了她淡藍的衣衫,縴瘦的身子如羽毛般倒在紅毯上,臉上卻是一片釋然。所有的南離女子都睜大了瞳孔看著她,手掌捂著嘴巴仍阻斷不了驚撼的抽氣聲。
柳色的身子竄了出去,跌跌撞撞地撲到在她的面前。「燕飛姐姐——燕飛姐姐——」她慌亂地抓著她冰涼的手,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滴落,朦朧了眼前燕飛的表情。
燕飛看著她虛弱地笑著︰「你要記得,千萬不要愛上這里的任何一個人。」她的話像是有什麼暗示,目光飄渺地穿過眾人,看到主位處的桌幾後。
只是分不清她是在看蕭湛還蕭傾城,表情那般的悲壯和蒼涼,然又帶著一絲解月兌的復雜。話音落,被柳色握著的手沉重地落到了毯子上,她便就安靜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賤人,以為自殺就能了結此事嗎,將她的尸首扔到後山去喂狗。」站在主位前的侍衛已經撤下,蕭湛的咆哮聲響徹全場,帶著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慌亂。
「是。」楞在原地的兩個侍衛應著,上前來欲要拖燕飛的尸首。
「不。」柳色用前所未有的勇氣大吼著,死死地抱著燕飛的尸體,目光哀傷地看著蕭傾城哀求︰「王爺,燕飛姐姐已經去了,求您留她個全尸吧。」
這事原本因他而起,那洛親王也是看他的臉色的,所以她相信只要說一句話就可以挽回。只是他是個可以俯視天下的男人,又是否能看到她們這樣女子的悲傷呢?
他出乎意料之外的站起身來,緩緩朝著柳色走來,他俯子將她納入懷中,溫柔地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那憐愛的模樣驚撼了在場的所有人,也包括他懷中的柳色。
她楞楞地看著他,他此刻臉上的柔情軟化了臉上生硬的梭角,已經與剛剛冷酷的男子判若兩人。
「這山上風大,怎麼可以哭呢,臉上的傷還沒有好,你想變得更丑嗎。」目光掃過左頰淡淡的淺色疤痕,話是責怪的,卻帶著任誰都听得出的疼寵。
「王爺……」她急切的叫,眸中悲涼。
她真的看不懂他此刻的柔情,她所關心的是地上倒在紅毯上的女子,一個跟她有著一樣命運的女子。只要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句話,她才可以保住她死後的安寧。
「湛,人已經死了,看在當初她也算服侍過本王的份上,就將她好生安葬了吧。」他並不在意的說著,完全沒把這一條人命當回事。
柳色在他懷中的身子卻僵了一下,看他的目光中盛滿不可置信。他說「看在當初她也算服侍過本王的份上」是什麼意思?難道像燕飛那樣的女子,也曾跟隨過兩個男人?
他們北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民族,既然都是親王,竟然可以先後享用一個女人?還是說這只是為了對南離的羞辱?而這個兩個曾經與她同榻而眠的男人,在面對這個女人死的時候竟沒有多看一眼,沒有多皺一下眉頭。
她突然覺得好冷,不自覺地環抱住雙肩。耳邊回響著燕飛死前最後的一句話︰「千萬不要愛上這里的任何一個人。」
「臉色怎麼那麼差?是不是被嚇到了?咱們先告辭吧。」他緊摟著她柔聲問著。
她仍然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他,眼前這個男人是陌生的。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難道她們南離人他的眼中真如草芥低賤,她們這些服侍他的女子真如妓子一般不堪?
「湛,恕本王先告辭了,這山上風大,本王的愛妾可是剛剛大病初愈。」他朗聲笑著,似乎一點也不避諱他對她的寵愛。
「湛恭送皇兄。」蕭湛抱拳說著,眾人又齊刷刷地站起來行禮。
蕭傾城微微點頭,打橫抱起她往莊外走去,那動作自然仿佛一點也不介意世人的眼光。她只能任他抱著,透過寬大的袖袍回望幾眼地上染血的女子。
那是她一直崇敬莫燕飛啊,一個如此清高、倨傲的女子,下場竟是那般淒涼……
蕭傾城似是感覺到她的悲傷,有力的臂膀收緊了一下,擠得她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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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感謝liqiyiewu親親的鑽鑽和花匠小米的花花,因為沒給榴兒留印子,害我今天才看到。不過好開心啊,超級大麼麼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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