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謙很清楚,對付孔昊這種人,威脅根本就不管用。孔昊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說的難听點就叫死豬不怕開水燙,他孤家寡人一個,也已經五十多歲,半只腳埋進閻王殿的人了,哪里會怕你殺了他。
「不必了,你們走吧,我要回家了!」孔昊說完,徑直的朝遠處走去。
葉謙微微的笑了一下,什麼話也沒有說。王虎看了看葉謙,說道︰「老大,怎麼辦?這老頭太不給面子了。以我看,哪用的著這麼煩的啊,咱們直接去把那匕首拿回來就是,反正負責保安工作的就是咱鐵眩安公司的人,做這種事情還不是簡單的很嘛。」
無奈的瞥了王虎一眼,葉謙說道︰「尼瑪啊,這樣不就等于砸了咱們鐵眩安公司的飯碗嗎?沒事的,對付這種拗脾氣的人我最有耐心。」
「可是我們就三天的時間啊。」王虎說道。
「夠了,今天我就讓他答應我。」葉謙很自信的說道。王虎愣愣的看了葉謙一眼,有些弄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自信。剛才王虎可是親眼看見了孔昊的模樣,簡直就是油鹽不進啊,對付這種人,硬的不行,軟的不行,王虎真不明白葉謙憑什麼那麼自信能夠說服孔昊。
「好了,我們也走吧。」葉謙邊說邊跟著孔昊的方向走了過去。王虎聳了聳肩,只好也徒步跟了上去,車子就丟在了那里。
孔昊顯然也感覺到了葉謙和王虎在跟著自己,不過卻並沒有打算返身質問他們,也沒有要驅趕他們的意思,只管走著自己的路。雖然已經五十多歲,又坐了二十年牢,但是孔昊的身子骨還是非常的硬朗,龍行虎步,非常的有精神。
葉謙也沒有追上去,只是不疾不徐的跟在他的身後,似乎並沒有打算要和孔昊交談的心思。這樣的舉動,把王虎弄的不明所以,一副丈二和尚模不著後腦的模樣,不過又不敢出口問,只好悶不作聲的跟在葉謙的身後。
天色已經漸漸的黑去,路邊的霓虹燈也都紛紛的亮了起來。
孔昊七轉八轉,好像是漫步目的的亂走似得。葉謙卻也不著急,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跟在後面。孔昊心里微微的愣了一下,接而不屑的笑了一聲,轉身走進一個巷子里。里面有一個面攤,孔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叫道︰「老板,一碗牛肉面!」
葉謙也毫不客氣的就在孔昊地面坐下,也不看孔昊,仿佛就像不認識一樣,叫道︰「老板,一碗雲吞面。」王虎是徹底的被弄的糊里糊涂的,也只好在葉謙的身旁坐下,叫道︰「老板,兩碗水餃。」
「好咧!」老板很爽快的應了一聲,便開始忙活開了。
孔昊看了葉謙一眼,說道︰「那邊有那麼多桌子,你干嗎非要和我擠在一起?」
葉謙微微的聳了聳肩,說道︰「這里風水比較好。」
「哼!」孔昊哼了一聲,不再搭理葉謙,目光轉向別處。葉謙也不主動搭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孔昊,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讓人發毛。如果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葉謙是在看什麼美女呢。
這可是葉謙的獨門絕技,苦練了很久,才有今天這樣的功力。當初葉謙小時候在道上混,為了裝酷以及襯托出自己的氣勢,那就得把眼光訓練的可以盯著對面幾分鐘都不眨一下。那時候,葉謙經常的晚上回家後,就拿著一支筆放在桌上,然後就目不轉楮的盯著它看,一直看到自己的淚水都流出來,實在受不了才結束。久而久之,葉謙也就練出了如今這般的銳利的眼神,盯著一個人,可以好幾分鐘不眨眼楮。
沒多久,三人點的東西全部上來了。自然是各吃各的,誰也不招呼誰。葉謙緩緩的剝著桌上的蒜頭,然後又倒了點醋放自己的碗里,這才緩緩的吃了起來。王虎也的確是餓壞了,本來食量就大,早上到現在還一點東西都沒吃,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了,現在看見面前的水餃,自然是大口的吃了起來。只是,那吃飯的響聲,著實的有些讓人汗顏。
葉謙和孔昊听到王虎那駭人听聞的吃飯聲,都停了下來,目光凝聚到王虎的身上。半晌,王虎才感覺到異樣,詫異的抬起頭,看見葉謙和孔昊的眼神時,尷尬的笑了笑,慌忙的放低自己吃飯的聲音。
葉謙和孔昊似乎也感覺到對方竟然和自己一樣的動作和表情時,不由微微的愣了一下,對視了一眼,接而又各自的低下頭吃著自己面前的東西。
氣氛顯得有些詭異,既像是老朋友,又像是陌生人,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琢磨。
「老板,錢放在這里!」孔昊掏出五塊錢放在桌子上,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說了一聲,起身離開。
王虎慌忙的停下自己的動作,就要追上去時,卻發現葉謙還在緩緩的吃著碗里的雲吞面,仿佛一點也不著急似得,不由微微的愣了一下,剛剛站起來的身子又緩緩的坐了下去。
別說是王虎了,就連孔昊也感覺有點奇怪。在他看來,葉謙應該會繼續跟上來才對,可是自己走出巷子後,卻並沒有發現葉謙在背後跟著自己,不由微微的愣了一下,暗暗的想道︰「這小子放棄了?年輕人果然就是年輕人,買耐心啊。」
想到這里,孔昊微微的搖了搖頭,繼續朝前走去。可是,剛邁出沒有幾步,卻忽然感覺到有人在跟著自己,微微一愣,回頭一看,正是吃完飯的葉謙和王虎。葉謙的步伐還是那麼不疾不徐,當看到孔昊看過來時,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讓孔昊有些莫名。
不過孔昊也只是稍微的愣了一下神,接著轉過頭繼續走自己的,沒有理睬葉謙。可是,孔昊的心里卻還是充滿了詫異,一時間真的有些弄不清楚葉謙的來意了。如果葉謙真的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古董商人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做,要麼是逼迫自己,要麼就是放棄,絕對不會這樣不依不饒的跟在自己身後。難道真的是什麼東西讓他所要追求的嗎?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名,只是為了心中的那份執著。孔昊暗暗的想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孔昊還是蠻欣賞的。他當初之所以選擇這份職業,並不是為了想賺錢或者想出名,就是為了心中的那份成就感,就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歡。
孔昊並沒有往家走,只是四處的游蕩著,在市場里轉悠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可是卻是什麼東西也沒有買。葉謙也不厭其煩的跟在他的身後,沒有追上去,也沒有感覺這樣無聊,反倒是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悲催的只有王虎了,他完全的弄不清楚這兩個人到底在干什麼,只能是一臉無奈的跟在葉謙的身後。
從六點鐘一直逛到了十點鐘,孔昊這才晃晃悠悠的朝家里走去。這份逛街的本領,估計就是女人見了也害怕吧?可是孔昊卻似乎沒有半點疲憊似得,也不得不佩服他老當益壯。
王虎以前只是一個二流的小混混而已,自然沒有多少的鍛煉,讓他砍個人還沒什麼難度,可是這樣的徒步逛街可是有點讓他累的腰酸背疼了,不時的停下揉一下自己的雙腿。葉謙可就不同了,狼牙的訓練經常有負重幾十公斤徒步幾十里的穿越森林沙漠,這點逛街的小事自然是不再話下。
孔昊的家在一個已經有些破舊的小區里面,就在一樓,牆面上的水泥瓷磚已經剝落了很多,啥是難看。打開門,孔昊看了一眼依舊跟在自己身後的葉謙,頓了頓,說道︰「進來坐吧!」
葉謙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裝什麼客氣,不然那就是傻13了,說了一聲謝謝,舉步就走了進去。王虎大大的松了口氣,慌忙的跟著走進去,也顧不得形象了,一**坐在地上。葉謙舉目四處打量了一眼,房內並沒有多少的家具,不過卻是有很多古董字畫。對這些玩意葉謙也不是很懂,所以也不明白到底是真是假,不過想來應該是假的居多吧。
大約二十多平米的客廳里只有一個破舊的沙發和一張茶幾,上面擺著一副功夫茶具。孔昊關上門走進來,在沙發上坐下,抬頭看了葉謙一眼,說道︰「坐吧!」然後便開始燒水沏茶,動作雖然緩慢,但是卻是很有節奏的那種,就仿佛是一個鋼琴師在彈奏著鋼琴。
葉謙也沒有開口打擾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王虎卻是眼巴巴的看著,嗓子早就干的冒煙了,可是看孔昊那架勢,還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喝上水。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了都有點讓人蛋疼。
孔昊沏好拳茶,坐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請茶!」話音一落,王虎就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杯一口就灌了下去,可惜那一點點水根本就解決不了王虎現在的干渴啊。
沏茶很講究,喝茶也一樣很講究。葉謙還沒有悲催到王虎那種境界,道了聲謝之後,端起茶杯,先是輕輕的啖了三口,然後一飲而下。滾燙的茶水瞬間順著咽喉留進胃中,周身的毛孔都仿佛散發著暖流。
「現在懂喝茶的年輕人可不多,不錯!」孔昊露出些許贊賞的目光,說道。葉謙先前的那輕輕的三口,一是品嘗茶的清香,二是一種禮節。這也就是所謂的茶道。
「茶道如人道,喝茶其實也是一種對待人生的態度。」葉謙緩緩地說道。這些個玩意,他以前可不懂,不過他的師父林錦態很喜歡喝茶,也經常的跟葉謙講一些關于茶道和人生的大道理,久而久之,葉謙也就慢慢的喜歡上了。
「說吧,你找我到底做什麼?」孔昊喝完茶,緩緩的放下茶杯之後,說道。
「孔老先生既然直言,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葉謙說道,「不知道孔老先生是否清楚三天後拍賣會的事情?」
「听說了。」孔昊說道。
「那不知道孔老先生是否知道,這次拍賣會的重頭戲是什麼?」葉謙倒是很有耐心,一點也不著急。
「你是說火隕?」孔昊頓了頓,說道,「確實是一個好東西,不過我只是在圖片上見過,卻沒有見過實物,你如果想讓我幫你偽造一個的話,只怕你需要把實物拿出來給我看一下。」
葉謙微微的愣了一下,接而欣喜不已,這話分明是在說孔昊已經答應了嘛。壓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葉謙慌忙的說道︰「沒問題,我今晚就拿給你。不過,時間很短,三天後就是拍賣會了,不知道孔老先生能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造出來?」
「時間的確太短了,要造一把一模一樣的,那就必須在重量、外觀以及年代的痕跡上面都需要下功夫。」孔昊說道,「不過你先把實物給我看過之後,我再回答你吧。沒有看過實物,我也不敢保證自己什麼時候能做出來。」
「沒問題。孔老先生稍等,我打個電話!」葉謙邊說邊站了起來,舉步的走了出去,撥通了杰克的電話,讓他把火隕帶過來。
杰克微微的愣了一下,說道︰「老大,這樣不好吧?你如果想要,我到時候幫你拍下就是,現在拿走的話,會影響鐵眩安公司的聲櫻」
「沒事,听我的,你拿過來就是,我保證三天後拍賣會上會有火隕出現就行。」葉謙能夠理解杰克的想法,畢竟他們也不在乎這點錢,拍下那把匕首就是,何必要做這種殺雞取卵的方式呢。
葉謙的話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杰克自然不會再有反對的必要。跟葉謙相處了這麼久,對葉謙的性格杰克還是了解的,自然明白葉謙不會傻到去做那種殺雞取卵的事情,既然葉謙說了會在三天後把火隕還回去,那就自然會還回去。應了一聲之後,杰克掛斷了電話。
由于事情的嚴重性,杰克親自去了一趟拍賣行,從保險櫃中把火隕取了出來,然後馬不停蹄的開車超葉謙這邊駛了過來。
打完電話後,葉謙走回到屋內,坐下後,對孔昊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已經派人去取了,很快就會過來。」
孔昊微微的愣了一下,詫異的問道︰「那火隕本就是你的?那為何你又要拿出去拍賣?」顯然,孔昊沒有料到葉謙會那麼神通廣大,還以為葉謙和其他的那些古董商人一樣,為了賺取利潤,拿出自己的寶貝假裝要進行拍賣,然後卻又找孔昊做一個假的代替,如此一來,可謂是人才兩得啊。既得到了錢,又保留了古董。
葉謙也明顯的察覺到了孔昊臉上的那股怒色,大致的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慌忙的說道︰「孔老先生千萬別誤會,那火隕並不是我的,只是負責這次拍賣會保安工作的是我公司的人,所以把火隕拿出來並不難。」頓了頓,葉謙又接著說道︰「孔老先生也大可放心,您所做出來的假的,只要通過那些古董鑒定大師的驗證就可以,到時候我會將它拍下來。」
孔昊更是詫異了,完全的弄不明白葉謙的意思了,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又要那麼麻煩的去做一個假的呢?葉謙當然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確可以直接在拍賣會上將火隕拍下來,但是這樣肯定會有人窺覷著想要到自己那里搶奪。而把真的換成了假的,那就不同了,自己也不必大費周章的去保護,而且還完全可以故意的讓人把它盜走,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冠冕堂皇的把真的留下來,將所有的目光轉移到那個偷盜的人手里。
當然,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要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假的火隕,然後再買通那些個古董堅定大師把假的火隕判斷成真的,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真的火隕早就已經被偷龍轉鳳了。
「原來你就是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收服了洪門和青幫,剿滅了東翔集團的葉謙啊,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啊。」孔昊禮貌性的說道,他雖然不是道上的人,但是卻也屬于三教九流之類,對道上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一些,通過鐵眩安公司的事情,自然就聯系到了葉謙的身份。
「孔老先生太抬舉了,愧不敢當啊。」葉謙寒暄的說道,沒有自傲的語氣,也沒有太謙卑的語氣,平靜,波瀾不驚。
沒多久,門外便響起了汽車的鳴笛聲。葉謙看了王虎一眼,後者慌忙的起身打開門,只見杰克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個錦盒。走到葉謙的面前時,杰克伸手遞給葉謙,說道︰「老大,東西在里面!」轉頭看見身旁的對面的孔昊時,微微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來歷,猜不透葉謙要自己把火隕拿到這里做什麼。
葉謙把錦盒推到孔昊的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孔昊明顯的有些激動,雙手竟然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那是一種興奮,一種看見自己喜愛之物的興奮之情。只要是古董,孔昊都有著一種很偏執的喜愛,這把傳說中的火隕,自然也不例外。
「等等!」孔昊說完,慌忙的起身朝洗手間走去,接著葉謙便帖里面傳來嘩嘩的水聲。潔手,這已經是孔昊的一種習慣了,凡事第一次觸踫古董,孔昊都會先洗淨自己的雙手,用他的話說,這是對古董的一種尊敬。
王虎也有些激動,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打開錦盒看一下這把傳說中吸血的匕首。反倒是葉謙,顯得非常的淡定,臉上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其實,誰又知道,此刻的葉謙內心里已經是波濤洶涌了,心髒急速的跳動著。對于冷兵器有著近乎偏執的喜愛的葉謙來說,這把傳說中的匕首自然會讓他抑制不住的興奮。
不同于血浪,火隕是可以尋找出它的出處和傳說,以及歷史痕跡的,自然而然的,很想看一看它是否和傳說中一樣,割開的傷口會流血不止。對于血浪的出處,根本就沒有歷史文獻可控查閱,不管是正史還是野史,都沒有。所以,對于血浪的喜歡,那是一種單純的喜歡,並不是因為它有多麼迷人的故事。
半晌,孔昊才從洗手間走了出來,手上的水漬已經擦干。走到位置上坐下之後,孔昊深深的吸了口氣,看了葉謙一眼,這才緩緩的伸出手。就如同仿佛要觸模的是一件易碎的花瓶似得,非常的小心。
緩緩的打開錦盒,霎那間,一道七彩的光芒**出來,煞是耀眼。那是火隕刀柄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反倒是刀身顯得比較古樸,不像是鋼鐵所鑄,更像是木頭雕刻的一樣。
「哇……」王虎不由的驚嘆一聲,有些控制不住的就想要伸手去茫孔昊慌忙的一把打住王虎的手,喝道︰「別動!」孔昊那緊張的態度,不由的嚇了王虎一跳,慌忙的縮回手去。
「你沒听過火隕的傳說嗎?這可是一把吸血的刀,萬一劃破了你的皮膚,那就會血流不止,你就等死吧。」孔昊說道。
「那只是傳說而已,又未必是真的。」王虎說道。不過話雖是這樣說,王虎卻不敢再伸手去茫正如孔昊所說,萬一傳說是真的呢,那自己可就死的有些冤枉了啊。而且,也不知道萬一真的是這樣,那些個庸醫能不能幫自己止的出血。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孔昊說道,「做我們這行,首先咬著一種尊敬古董的態度,要相信關于它的一切傳說,這樣才能偽造出最緊接它的偽造品。」
火隕的光芒,也在漸漸的斂去,就好像是人的殺氣,被刻意的隱藏起來一般。如果不是先前所見,此刻看見這把匕首的話,除了覺得他造型怪異、外觀漂亮以外,真的想象不出它會有那麼大的威力。
孔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握住火隕的刀柄,緩緩的把它從錦盒內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