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麗只好就近找了一個石凳坐下。
母親說︰「起初我還以為她是個壞人呢，問得那麼詳細，沒想到還是個好人。」葉麗說︰「年紀大了的人有時候就這樣。」
葉麗看了看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一言不發，看看葉麗看看兒媳婦。葉麗對女乃女乃說︰「女乃女乃，你看這熱鬧嗎，有沒有咱們鄉下熱鬧？多少人呀？你看，干什麼的都有。賣什麼的也有。」
女乃女乃的目光就向外移，移到一個售貨攤位跟前不動了。
葉麗問︰「女乃女乃，是不是想吃東西了？」
女乃女乃看著葉麗不吭聲。
葉麗笑了，說︰「你準是想吃東西了，我給你買去。」然後對母親說︰「你看好我女乃。」
葉麗買了兩包女乃，兩塊面包。女乃女乃的目光就一直盯著葉麗的手看。
葉麗給母親了一袋女乃，一塊面包，母親說︰「我不吃，你吃吧。」葉麗說︰「我現在不想吃。專門給你買的，你吃吧！」母親接住了。
葉麗將吸管插進女乃袋，遞到女乃女乃的嘴跟前。女乃女乃要用手拿，葉麗說︰「你別動，我給你拿著，小心你把女乃捏出來了。」女乃女乃卻堅持要拿，葉麗躲閃著，女乃女乃便一臉苦相，你你你的說著。葉麗抓住女乃女乃的一只手，同時將牛女乃趕緊遞到女乃女乃的嘴里，女乃女乃這才不再哭鬧，一邊吸女乃，一邊深情地看著葉麗。葉麗讓女乃女乃喝一會女乃，又把面包遞到女乃女乃嘴里，女乃女乃同樣要自己拿，葉麗不讓︰「我拿著，你才好吃。」女乃女乃不樂意，兩只手同時抓住了面包。葉麗只好將面包交給女乃女乃︰「別急，我給你，慢點來。」女乃女乃一只手抓住面包，抓得很緊，另一只手像撕肉一樣，把面包撕成小塊，送進嘴里。嘴里的面包還沒咽下去，她又朝嘴里塞一塊，不一會，她的嘴里就被面包塞得滿滿的。
葉麗說︰「女乃女乃，你別急，慢慢吃。來，我給你喂。」說著想把女乃女乃手里的面包要下來，女乃女乃卻把面包緊緊攥住不放。葉麗只好任女乃女乃拿著。
二十多分鐘後，大媽推著輪椅來了，見女乃女乃滿嘴的面包，說︰「我媽當初也是這樣。好像餓著似的。」
葉麗說︰「我想著，我女乃女乃可能愛吃面包。」大媽說︰「不是的，老年痴呆的病癥就是記性特別差，她剛朝嘴里填了食物，填完了又忘了。」葉麗說︰「我女乃女乃吃饅頭不是這樣的。」大媽說︰「那就有可能愛吃面包。」葉麗對母親說︰「回去後，我多買點面包放在家里，我女乃餓了你給她吃點。」母親說︰「行。」
看著女乃女乃吃完了食物，大媽說︰「現在可以推著你女乃在園子里轉了。」葉麗說︰「謝謝阿姨。」大媽說︰「別客氣。」葉麗說︰「輪椅一會怎麼給你還？」大媽說︰「我也是一個人，可以陪你們走走。」葉麗說︰「那好，你和我媽還可以說說話。」
一行人便在園子里走著。邊走邊聊。
葉麗問大媽︰「你說我那個女乃女乃也是老年痴呆，她現在呢？」「已經去世了。」大媽說，說完眼楮忽然紅了，繼續說︰「自從得了老年痴呆後，兩年就去世了。」葉麗說︰「阿姨，對不起！」大媽說︰「沒關系。看見你對你女乃這麼好，讓我非常感慨。當初我對我媽都沒有你對你女乃好。我沒有你這麼心細，還想著刺激你女乃女乃的腦神經，想辦法讓你女乃多活幾年。我現在非常後悔，覺得自己對母親盡孝不夠，所以看見你母親就覺得親切。」
葉麗安慰大媽說︰「阿姨，你也別難過，人有時候總會疏忽的。」大媽說︰「現在難過也沒有用，人已經去世了。」大媽又對女乃女乃說︰「嬸子，你真幸福，有這麼好的一個兒媳婦和孫女。」女乃女乃好像听懂了這句話，嘴角掛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