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臣奏對的日子歷來是攝政王來操持,因為皇帝年幼,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得滴水不露,所以責任都歸到了詩青的身上。
?這個制度是八年前開始實施的。詩青創辦這一制度,是基于前世屢次遇到的「上訪」事件得來的靈感。國家統治如果不能听取民意,或偏听偏信,那這國家自然也不會長久安定。萬臣奏對聚集天下臣工,察考政績,搜集意見,听取民意,歷來為天下臣民所推崇。
?今年的萬臣奏對,偏偏遇上攝政王去了北狄指揮作戰,這主持萬臣奏對的名頭,便落到了左相身上。
?左相為人圓滑市儈,能爬到左相這一位子,自然是有她的能力。或許她開始也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但近年來行事越發放肆,圈地建莊,私招打手,儼然成為了惡霸似的人物。但偏偏這些事她從不自己出面打理,自有其手下爪牙辦妥。嚴詩青屢次想辦她,但苦于證據不充分,且左相沒有露出什麼馬腳,再加上她手下門生廣布,牽一發而動全身,便也只得細細磨合,等待。
?對北狄的作戰是一個契機,詩青把日子算得很準,從她發兵、打仗、班師回朝,所需時間能恰好逢萬臣奏對的日子結束。
?左相春風得意,未免會馬失前蹄。
?詩青撒了多年的網,就要趁著歸戰之時解決。一為懸而未決的科考制度,二為扳倒左相為皇帝掃清掣肘,三也能鎮壓北狄穩定邊關。
?一舉三得。
?詩青也想好了,即使左相絲毫不露馬腳,安她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也不是不行。詩青不怵左相,她其實也佩服這個女人的能力,說起來還有些與她惺惺相惜。但如果天下臣工都以左相馬首是瞻,那皇帝將來親政,可就成了傀儡,必是萬分艱難。詩青要剪除的,是那些攀附左相的人,掃清科考阻礙。至于左相,如果她能收斂一些,留她在那個位子也不是不行。朝中有那麼一個精明人物,對皇帝來說也是一種好事。不過,這得看左相在萬臣奏對時候的表現了。
?詩青放下軍陣圖揉了揉眉心,閉目小憩,耳听得有人走近,啟口道︰「丹冬?」
?「是屬下,將軍。」丹冬立身行了個軍禮,沉聲答道︰「眾將在外等候將軍下令。」
?「什麼時辰了?」
?「丑時了。」
?「北狄還是不肯降?」
?「是。」丹冬遲疑地頓了下,才道︰「將軍派出的使臣已經回來了,盟書也送到了北狄人手里,按說使臣安然無恙,北狄的態度也該有所軟化,可是……到目前為止他們也沒有任何表示,屬下覺得有些奇怪。眾將也是基于此,才希望將軍能盡快下令出兵直搗北狄王庭。」
?「北狄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王庭都被我們包圍住,降,可能還有一條生路,不降,可就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詩青安穩地坐下,指著戰用沙盤分析︰「西北是狼玉山,東邊是滄河,北部草原遼闊,一望無垠,我們在南,王庭只在我們扺掌之間。北狄若要殊死反抗,北部草原是不可能去的,滄河也絕對不會是他們的選擇,盡管北狄人會水,但滄河太大,如今時節漸成寒冰,說不定在哪兒就會陷落。所以……」
?「所以,他們的選擇只能是這兒!」丹冬手指向狼玉山,雙眸發亮︰「他們只能入山!」
?「狼玉山不大,但我們對狼玉山里的地形知之甚少,也不能入里作戰。」詩青冷聲分析︰「北狄人手段凶殘,如今新舊交替鬧得正歡,不過是因為我們突然來攻而暫時放下了內斗,共同御敵。如果能讓內斗加劇,我們坐收漁翁之利,不僅壓了北狄,還可不損失一兵一將。」
?「將軍英明!」丹冬眼中崇敬,明亮地望向詩青︰「還請將軍下令!」
?「叫眾將入帳。」詩青抬手一舉︰「最後一役,勝利在望!」
?「是!」
?一派吩咐下去,詩青略感口渴,拿過牛皮袋飲了口水後道︰「兀術王資格較老,擁戴的人多,格力王年輕有魄力,青年一派以她為首。相較起來,我更看好格力王。」
?「將軍的意思是……」
?「招安兀術王,至于格力王,開戰以來屢次出兵反攻,此人留不得。」
?「屬下明白。」
?「狼玉山埋伏,揪首黨,平民百姓勿殺。大榮要想安穩,招安北狄後要善待北狄百姓,這才是我泱泱大國風範。」
?「是!」
?天灰蒙蒙亮,詩青原本閉目養神,陡然睜眼,一個挺身從軍帳中站起,雙目炯炯有神。
?「丹冬!」
?「是!」丹冬從軍帳外進來,自知詩青修有內力,能听到遠處聲音,立刻抬手行禮後道︰「將軍料事如神,北狄人真的從王庭中出來,前往狼玉山去了。眾參將和副將遵守將軍號令,不傷北狄百姓,只抓北狄皇族。」
?「很好。」詩青翻開地形圖匆匆一掃,沉聲道︰「皇族中人也不可濫殺,有德高望重者需尊之。若是能逮到兀術王或格力王,立刻帶到我軍帳前來。」
?「是!」
?詩青坐了下來,軍帳外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大,丹冬沉穩不語上前收拾戰報,忽聞詩青輕聲囈語︰「今天,是萬臣奏對的日子吧……」
?丹冬無法確定主子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和自己說話,沉吟了下方道︰「是,奕京中有憶夏和念秋在,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主子可以放心,班師回朝後拿到罪證,左相不倒,也得倒。」
?「希望一切順利。」詩青驀地笑出聲來︰「這次回去,估計也要娶個夫君了。」
?丹冬聞言微怔,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那次主子史無前例問詢的那位公子,心頭一跳,道︰「主子偌大的攝政王府,是該有個王君為主子操持了。」
?「雲兒也發了話,不娶,也得娶了。」
?詩青並不是怵嚴濃雲。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十載,說是適應了,可也略有些寂寞。雖然公事繁多,每日需要她忙碌的時間基本上可以填滿她用來胡思亂想的空白,可是閑暇下來,總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丈夫背叛,小三挑釁,自己死的冤枉……
?身在其位,則謀其政,她懂。就是為了小皇帝,也要娶上一房夫侍,塞堵天下悠悠之口。
?「主子,陛下也是為了主子好。娶夫納侍天經地義,以後還有小世女承歡在主子膝下……」
?「報——」丹冬話未盡,便有兵士鏗然出聲,立在帳外。詩青抬手止住丹冬,沉聲道︰「說!」
?「兀術王攜子來降,格力王鎮守王庭沒有露面,屬下請將軍號令!」
?「果然。」詩青抿唇一笑,食指敲了兩下帳案︰「搜身後放行,請到側邊軍帳中會客。」
?「是!」
?「這仗,要完了。」詩青淡淡出聲,闔上地形圖招呼上丹冬,道︰「與我同去會會這個兀術王。」
?「是!」
?同一時間,奕京歌舞升平,文武百官列隊入宮,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一抹清瘦的男子身影翩然出了醉情樓側門,面色不佳。
?「胭脂,上好的胭脂……」
?男子充耳不聞,回到弄堂處的家,進了屋後撢了撢衣裳,對前一日才見過的兩個男人道︰「走吧,就去見一見。爹,虹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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