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花閣中,驊老板嘆息著看著階下站著的十數位男子,煩惱地咬了咬唇。一名紫衣男子似是掙扎很久,才站起身道︰「驊爹爹,我們都願意提供罪證,您何必攔著……」
?「我們本就是依附著別人生存的人,這一次攝政王贏了,萬一下一次左相,或者類似左相的人又扳倒了攝政王,到時候我們又該怎麼辦?」驊老板輕聲低喃︰「更何況,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做的不少,你們跟著我多多少少也知情,要是曝光,我是主犯,你們也月兌不了干系。去作證,對我們來說不是件好事啊……」
?「可是,難道就任由她們魚肉我們?就那麼算了?」一白衣男子淚意朦朧︰「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驊老板沉重一嘆,閃眼間看到門邊掠過一個清瘦身影,頓了頓後說道︰「你們再想想,我出去一下。」說完起身走了出去,和那清瘦身影隔著不遠距離,進到一間小閣樓中。
?「夏公子……」
?「驊老板,我說過了,不要喚我夏公子。」夏燁 坐到了繡墩上,眉眼間似乎洋溢著笑意︰「左相倒了,夏家日子也不好過吧?驊老板,我這樣的日子,是不是該結束了?」
?驊老板沉沉嘆了口氣,離他稍遠處坐了下來,見他眉眼間疏淡,透著一股疏離之態,心更是沉重。
?「這一個多月的日子……委屈你了……」
?驊老板不知道該怎麼說,浸婬花樓多年,早就看慣了世事的他對眼前這個男子不得不說也是同情的。但沒有辦法,夏家找上了他,看上了他為人沉穩,不會透露消息,逼著他做下這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管獲利與否,最受傷害的,還是眼前這個男子啊……
?「我今天……看到攝政王的軍隊抄了左相的家……」夏燁 輕聲開口,透露著一股喜悅︰「我還看到我那所謂的娘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丑態畢露。真好,真是太好了……」
?「夏……」驊老板頓了下,無奈喚道︰「 公子……」
?「驊老板,我是不是可以月兌離臥花閣了?」夏燁 明亮的眼楮眨了一下,巨大的希冀讓驊老板心頭一顫。「我是不是,可以回家去,和我爹,我妹妹團圓,從此這段日子將不再被人所知?」
?「……是,你可以離開了。」驊老板淡淡苦笑了一下,聲調平穩卻透露著關心︰「想來,夏家沒有多余的時間去管你,攝政王的動作讓人措手不及,你……你要好好的……」
?「嗯,我知道。」
?夏燁 站了起來,走到梳妝台前看著自己映在銅鏡中的身影,依舊是縴細,瘦弱。一個多月地獄般的日子終于結束了,結束了……
?「回去吧。」驊老板猶豫許久,才出聲喚醒了呆愣在梳妝台前的夏燁 ,從懷里掏出一個布袋遞給他道︰「這個給你,有點兒錢傍身,也是好的。」
?夏燁 盯著那布袋緩緩搖頭︰「我不是妓子小倌,驊老板,不要拿那錢來侮辱我……」
?拿著布袋的手一震,驊老板慢慢縮回了手沉默下來。等他听到門扉吱呀的聲音抬起頭,那抹身影已經不在了。
?走吧,走了好啊……無辜的人,何必還要把他拉扯進這渾濁污穢的世界,記得要忘記啊,要忘記……
?「驊爹爹,大家都在等你拿主意……」
?「去吧。」驊老板走出門邊,淡笑而立︰「想要作證幫助攝政王揪出貪官污吏的,都去吧。不要害怕,還有我在這頂著,有我。」
?奕京轟動一時的萬臣奏對以更為轟動的清理官吏收場。所有人都想不到,攝政王來這麼一出出其不意,一舉打壓下左相一派,在朝議上語句鏗鏘地歷數左相及其黨羽十項罪狀。平民百姓、青樓小倌,甚至是左相本派的人都有出來作證的。左相無從反駁,當朝認罪。一並連下依附左相的近臣都下了馬。
?事畢,攝政王率因左相忌諱而貶下的地方官吏、有識之士上朝,言明科考之舉利弊,大力推崇實行科考舉制,讓貧寒人士也可為國效力。三公九卿大汗淋灕,面面相覷,卻委實不敢反駁。
?皇帝兩令下︰定左相之罪,行科考之舉。
?醉情樓中談論的中心也都在這兩事上。詩青坐于高台兀自飲酒,手指敲著桌面,微微閉目欣賞樓中樂音。憶夏念秋立于左右屏氣凝神,雙目警惕掃視四周。
?「主子。」
?丹冬隔了段距離輕聲開口喚人,詩青未睜眼,淡淡道︰「說。」
?「人差不多都揪出來了,刑部曹吏遞來了書信。」憶夏接過信遞給詩青,丹冬沉吟道︰「因為其中有些人根本不是官員,所以刑部曹吏也很難辦。」
?詩青睜眼略略看過信後,思索一番道︰「夏家?」
?丹冬一滯,立馬回道︰「是。」
?「嗯……」詩青扶著額頓了下,憶夏念秋二人與丹冬對視一眼,皆是靜默。詩青手指在信上劃過,沉聲吩咐︰「告訴刑部曹吏,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至于那些非官員的,或者有舉報之功的,酌情減刑,以顯大榮寬宥。」
?「是。」丹冬接令而下,詩青招來憶夏問道︰「宋癩頭人呢?」
?「前些日子她孫女重病,大概是在她女兒家中。」
?「醉情樓的收益怎麼樣?」
?「尚可,尤其是在萬臣奏對期間,更是收益頗豐。」憶夏對念秋使了個眼色,沉聲道︰「不過……」
?「不過什麼?」
?憶夏不知詩青對那夏家公子到底是什麼心思,只能挑著撿著略略說︰「主子上次于醉情樓搭救的那位夏家公子……」
?詩青手一頓,問道︰「他怎麼了?」
?「回主子,因為這段時間我與念秋太過忙碌,所以並沒有太過在意那夏家公子。正逢宋癩頭不在,就對那公子的事情更不得而知。左相倒台後,醉情樓的主事來稟告,說那夏家公子現在制作糕點斷斷續續的,有時候去他家店中取,店門緊閉。我想,是不是那夏家公子家里出了什麼事情……」
?念秋在一邊接道︰「夏家從蘇州來了奕京,屬下們並不知道那夏家公子是否和夏家有了來往……」
?詩青略抬頭看了二人一眼,憶夏念秋不自覺地低下頭去。詩青拿起酒盞飲了一口,把玩著手里的杯盞,望向下首,卻不說話。樓下男子嫵媚賣笑的身姿映入她的眼里,不知怎麼,就想起那夏家公子挎著籃子的瘦削身影來。
?憶夏念秋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主子……」
?「還有其他事?」
?詩青放下杯盞,冷峻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撢了衣袍站起身,隨手一揮,道︰「回府。」
?「是。」
?憶夏念秋不敢多話,隨意留下一錠銀子,跟著詩青出了醉情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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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地說,虐就只有那麼點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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