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夏很糾結,很為難,手捏著這調查結果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這東西現在就像是個燙手山芋,要是憶夏知道還有「定時炸彈」這麼個武器,定會立馬跳起來指著這東西直點頭。
?「念秋,幫幫忙……」
?念秋覷了憶夏一眼,眼觀鼻鼻觀心︰「你明明知道主子掛念夏家公子,夏家公子生病的事情你敢不上報上去?」
?「那這個怎麼辦……」
?「一並交上去。」
?「念秋!」
?「反正是你擔著,沒我什麼事。」念秋施施然說完,提步欲走,憶夏一把拉住她︰「咱們一直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再說,你還出了個主意呢?不怕妹妹我報上去?」
?念秋腳步一滯,恨恨罵了句︰「誤招小人。」憶夏笑得沒心沒肺,可眼底的憂慮三人都知。
?攝政王府後花園有一人工湖,喚為「未名」,湖堤綠柳攘攘,迎風而動,頗為秀麗。湖中建有一亭,名喚「傲然」,獨立于湖水之上,清風徐來,水波微興,亭自巋然不動。于其上縱覽未名之湖湖光水色,煮雪烹茶,謂為雅事。
?詩青坐于傲然亭中,手敲擊著茶案抿緊嘴唇。憶夏忐忑不安立于其旁,念秋跪在地上,丹冬大氣不敢喘,近乎屏住了呼吸。
?「本王養的好手下。」
?詩青聲音不大,近乎是輕言細語,其中寒意卻讓亭中另三人生生打了個寒噤。念秋彎著背不發一語,腿下是堅硬石質鋪就的地磚,地底的冷意襲上膝蓋,蔓延全身,她卻不敢動一動身子。
?「昨日就查清楚了,嗯?」
?憶夏惶恐地出列,哽了哽喉嚨方道︰「是……」
?「啪!」
?一聲清晰的箍掌聲驟然響起,丹冬一腿跪下,頭低低垂了,心里卻是萬般恐懼。
?攝政王雖說是她們三人的主子,卻一向並不以主子之威來恫嚇她們三人,近乎平輩相交,有時她們三人與攝政王說話也沒大沒小,攝政王亦並不多叫責怪,更別說是動之拳腳……
?今日為了一個男子,一掌打了憶夏,這、這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啊……
?「本王一向視你們為本王的左膀右臂,今日卻遭受你們三人聯合欺瞞。不尊主上,目無本王,這就是你們的忠貞之道?」
?「主子……」憶夏從地上爬起來,詩青這一掌打下去即使沒用十分,也必然用了八分,憶夏臉皮紅腫,嘴角微微滲著血絲。「主子,憶夏知錯,還請主子保重身體……」
?「知錯?」詩青坐在傲然亭中暖榻之上,手邊是針繡繁復的梨花香木沫枕頭,此時卻被她狠狠捏著,手指甲都近乎要掐到里面去。「本王念及你家中老父,知你一心想要揚眉吐氣光耀門楣給你老父增光,比下你家那些嫡出姊妹,所以一直以來本王悉心栽培與你,沒想到,居然得出這麼個結果。憶夏,你如何對得起本王一番栽培的苦心!」
?「主子……」憶夏听得詩青話中竟是失望至極,頓時失了分寸,跪于地下,也顧不得臉上的傷了,聲聲哀求道︰「主子,憶夏知錯,憶夏知錯……」
?詩青這個主子,賞罰分明,對待手下之人向來一視同仁,所以朝中百官嘆服,民間百姓信任,身後萬千將士追隨。憶夏向來崇拜詩青,被自己所推崇的人所厭棄,其滋味可想而知
?「將軍,憶夏、憶夏只是,只是為將軍好……」丹冬情急之間說了這麼一句,詩青眉梢一挑,只閑閑問道︰「為我好?好在哪里?好從何來?」
?丹冬本就是胡謅的,月兌口而出這麼句話,壓根就沒想到後續解釋。詩青望著她的眸越來越冷冽,正當丹冬想直接請罪的時候,念秋出聲道︰「主子,請容屬下說兩句。」
?詩青冷哼一聲,道︰「出了那麼個‘好點子’,你還想說什麼?」
?「不管屬下有沒有出那麼個點子,主子都不能和夏家公子在一起。」
?念秋起先彎著腰跪于地上,現在卻將背挺得筆直,那姿態仿佛是要和詩青對著干一般。憶夏丹冬驚恐地互視一眼,心里都在想,這念秋到底要做什麼?
?「本王的家事,與你有干系?」
?詩青冷言冷語,念秋卻絲毫不為所動,仍舊跪在地上平靜而談︰「屬下不似憶夏,有家中老父需要照拂;屬下也不比丹冬,扛有軍人之職。屬下一直以來跟在主子身邊,自然看慣了這朝堂冷暖。政息瞬變,主子的一舉一動牽動著整個大榮。剛滅北狄,揪左相,興科舉,哪件事不會讓世人稱贊?但若是主子娶了夏家公子,恕屬下直言,恐怕主子會受天下臣民恥笑,說主子識人不清,所愛非人。」
?詩青冷冷的听她說完,雙腿張開手撐在膝蓋上,面容逼近念秋︰「這就是你所謂的,忠貞大義?」
?「主子是明事理之人,夏家公子之事牽涉甚廣,絕對不可能瞞天過海。當世人知曉夏公子之事時,夏公子如何自處,主子如何自處,皇室臉面如何自處?」念秋並未看詩青,縱使這樣避開主子目光答話是為恭謹,但此時此刻卻給人一種壓迫之感︰「夏家公子遭受劫難是上天不公,但主子若執意為之,那麼給予夏家公子的,就必是更深重的打擊。他將會面臨來自皇室、貴族、世家,甚至是平民百姓的嘲諷嗤笑。主子,還請您……三思!」
?「三思?」
?詩青從鼻腔中哼出這麼一聲,旋即端坐到了暖榻上,背挺得筆直,聲如鐘石,磐罄鏗然︰「憶夏知情不報,念秋忤逆抗主,丹冬從旁袒護。三人之罪,本王不一一贅述,即日起,憶夏吏部之職待定,于攝政王府打掃庭院三月;念秋于戒律院思過三月,其間不得外出半步;丹冬禁足于練軍場,三月練不成百步穿楊,便再續三月。」
?詩青一語話畢,站起了身拂袖而去。憶夏呆愣在原地,丹冬還沒反應過來,只有念秋淒惶地再叫了一聲︰「主子!」
?「你要本王三思,那本王問問你,你可在想出那等主意之前有過三思?一思夏家老父育兒之苦,二思夏家公子身世之悲,三思本王對夏家公子憐惜之愛。念秋,憶夏有母有父,你與丹冬卻俱是孤兒,丹冬性直爽,想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透徹,而你,知道了夏家所遇之事,卻僅僅只是想到天下臣民的恥笑。本王問你,若你的親人遭此不幸,你可還會那般言之鑿鑿地語調堅決,要本王三思?」
?「主子……」
?「本王這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獨一朵清雅孤蘭,還未摘在手中就已成敗落之相。本王欲用心澆灌,欲以溫培之,欲傾所有博孤蘭一笑。本王唯此心願,難道這一點心願都不能達成?」
?念秋渾身僵直,默默跪坐在詩青身後。詩青神情寡淡,手中捏著憶夏呈上的奏報,雙拳捏得死緊,抬眼望向未名之湖,目光拉得老長。
?「我不貪戀世間繁華,世人之言又有何畏懼?人生得我所愛,一生尊之重之,天下大幸也。」
?詩青甩手而去,憶夏念秋眼眶泛起紅絲。丹冬慢了一步反應,猶自傻傻問道︰「將軍說的是什麼意思……」
?「主子說,她很寂寞。」憶夏喃喃自語,近乎痴了。
?丹冬又問︰「那將軍她,去哪兒了?」
?「夏家,探病。」
?念秋默了眉眼,沉重一嘆︰「古來聖賢皆寂寞,古來聖賢,皆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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