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大家面面相覷,誰都無法相信,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睡了一覺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呢?
太陽已經爬上了山頭,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一道道金光。
光斑照在宋長江的尸體上,生氣全無,有些黯淡。一股似有似無的寒氣蔓延開來,眾人垂手侍立,盯著他的尸體一動不動,不相信宋長江就這麼死了,總感覺他會突然地動一下胳膊,或是伸一下腿。現場的氣氛有些詭異,靜得像是在等著一根落地的繡花針。
好半天後,白術往前走了幾步,看了看宋長江緊閉的雙眼,伸手就要翻開他的眼皮。老羊倌趕緊攔住了她︰「姑娘,江子是中毒死的,你最好還是別沾手了,以防意外。」
白術聞言,懸在半空中的手又慢慢地縮了回來,看了一眼宋長江,眼圈一紅,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徐青山站在旁邊,盯著宋長江的尸體百感交集。腦袋里早就亂成了一鍋粥,他做夢也沒想到,半夜還有說有笑的宋長江會突然死了,而且還是中毒死的。
誰下的毒呢?眼前這麼幾個人,扒拉來扒拉去,最後他就懷疑上了周伍。
這小子平時就是鬼鬼祟祟,故弄玄虛,什麼事也不吭聲,不摻和,像是看戲似的,就算是上頭派下來的,也裝得太大了。真沒想到這小子做事如此狠辣,心思如此歹毒,竟然也下得去手,看著挺蔫巴、挺老實的,鬧了半天,一肚子花花腸子!要說他和宋長江也沒什麼深仇大恨,頂多也就是平時鬧些別扭,宋長江那人性情直爽,說話口無遮攔,那也不至于把人弄死吧?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鼓,知人知面不知心。
徐青山偷眼瞥了瞥周伍,見他站在石頭旁邊,低著頭,抱著膀,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肯定是他,錯不了!徐青山有心上前質問他一番,但是想起老羊倌囑咐的話,只好強壓住心頭的怒火,狠狠地瞪了周伍一眼。
徐青山心里暗暗運氣,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收拾收拾周伍。
白術也是眉頭緊鎖,心煩意亂,對宋長江的死也有些懷疑,偷眼看了看老羊倌和徐青山,咬了咬嘴唇,沒有吱聲。
一旦出現問題,矛盾就會立時顯現,這幾個人本來就是臨時組成的雜牌軍,各有各的目的,到了這個時候,大家本能地開始在心里相互猜忌,只是誰也不捅破這層窗戶紙。
一只松鼠從灌木叢後跳了出來,東蹦西蹦,不斷地撿著地上掉下來的榛果,突然發現了站著的這幾個人,立刻豎起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溜煙似的跑遠了。
就听周伍冷冰冰地說︰「不用再猜了,害死江子的不是人。」
不僅白術和徐青山,就連老羊倌听到後也有些驚訝,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盯著周伍。
周伍頭不抬眼不睜地用手指了指宋長江的左手︰「中毒死的,中指的指尖就是中毒的位置。」
白術和徐青山趕緊低頭看了看,果然,宋長江左手中指指尖有一處紫黑色的淤血點,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扎了一下。徐青山皺了皺眉,問老羊倌和白術,會不會是毒蛇咬的。
白術搖了搖頭︰「不太像,如果是被毒蛇咬的,傷口上會留有兩顆毒牙的牙印,這傷口只有一個淤血點,倒像是被什麼東西扎的。」
周伍抬眼看了一眼白術,輕聲說了句︰「應該是蠍子。」
「蠍子?」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周伍的身上。
周伍說完後微微地點了點頭,聲音平淡地說,毒死宋長江的蠍子叫「鬼見愁」,是一種棲息在深山老林里的山蠍子,這種蠍子刺人時只有針眼大小的一個傷口,傷口周圍會有淡綠色,很好辨別,人中毒後頃刻就會斃命。
鬼見愁平時躲在山石底下或是樹皮里,喜歡吃腐肉。天生對尸毒氣息敏感,經常鑽進棺材里吃死人肉,時間一長,背上就會長出一道紅線。被它毒死的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尸體都會有一個特征,就是「子不過午,午不過子」。六個時辰以後,尸體就會發臭腐爛,最後變成一攤膿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