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知道徐青山說話根本就不著調,說十句有八句是假的,人看著挺樸實,但是一句正經嗑兒也沒有,礙于老羊倌的面子也不好多說,所以就有一搭沒一搭地時不時回應上幾句。
徐青山口若懸河,唾沫橫飛,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英雄五霸鬧春秋,滔滔不絕,眉飛色舞。其實和他聊天根本不用怎麼配合,只要適當的時候,他問「是不是」或者「對不對」時,你在旁邊應一聲就行了。
一邊走一邊听徐青山白話,注意力分散後,倒也不覺得怎麼累了。
爬過這個山頭後,大家坐下來歇息。一股清風拂面而來,頓覺清爽怡人。
頭一天整個晚上也沒消停,剛剛又折騰了小半天,大家都是又餓又乏,到了這時候,誰也顧不上什麼好吃不好吃了,抓過東西就往嘴里塞。
徐青山本來飯量就大,這回更是餓急眼了,左手面包,右手火腿腸,一聲不吱,就是個吃。這種吃相白術根本就沒見過,在旁邊看著徐青山左一口,右一口,像變戲法似的眨眼間就吃了四五個面包,頓時就看愣了,自己的一個面包剛吃了半個,就再也吃不下,看都看飽了,皺著眉頭看了看他,一臉的不可思議。
徐青山吃飽後拍拍肚子,往樹陰下一躺,蹺起二郎腿,哼哼唧唧地也不知道在叨咕著什麼。
老羊倌笑了笑,讓白術別只看別人吃,自己也多少吃點兒,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這體力可就跟不上了。
白術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徐青山有些失禮,歪頭沖老羊倌笑了笑,看著手上的面包,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周伍飯量很少,吃起東西來也是悄無聲響,像個大姑娘似的,也沒見他吃多少東西,就靠在一旁打盹休息去了。
老羊倌一邊抽煙,一邊有意無意地和白術閑聊,東拉西扯了一陣後,就扯到了宋長江身上,他問白術知不知道宋長江家里還有什麼人,出了這種事,也不好交代。
白術嘆了口氣,搖搖頭,沖老羊倌說道︰「我也是因為這件事才認識了江子,他家里的情況我是一無所知。雖然說是在一個公司,但是以前一直也沒有接觸過,甚至都沒有見過面,這件事等回去後和我舅舅交代一下,讓他去處理吧。」
老羊倌點點頭,看著耀眼的陽光晃了晃腦袋,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現在這季節,山路不好走,白天天氣太熱,體力消耗也大,我看不如先歇著,白天休息,晚上趕路吧。這樣也省些體力,雖說晚上走路速度慢點兒,那也比頂著太陽強啊!」
白術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空的太陽,又打量一下周伍和徐青山,然後笑了笑︰「一切都听老爺子的,山里的事我們也沒什麼經驗,老爺子您做主就行了。」
直到太陽不情願地鑽到了大山後面,大家才從地上爬起來。這一下午個個睡得香甜無比,也都有了精神。
太陽落山後,山里的氣溫下降得很快,感覺涼爽了不少。四個人排成一列縱隊,小心地沿著崎嶇不平的山路往下走,還要翻過兩個山頭才會到達老羊倌先前所指的目的地。
抬頭只能看到不大的一塊天空,山與天的顏色連成一整片,就像是走進一個布袋子里,抬眼看看,除了黑色還是黑色。
沒了宋長江,熟悉山林的也只有老羊倌了,所以一直是老羊倌在前面領路。
老羊倌眼力異于常人,雖然天色漸晚,滿眼都是黑漆漆的,但是他卻走得四平八穩,帶著大家繞來繞去,從山頂慢慢地走了下來。也多虧有了老羊倌,要不然說不好哪下子就得一失足從這里滾落下去,一地的尖石斷枝,真要是滾下去,九死一生。
徐青山和白術緊緊地跟著老羊倌,踩著老羊倌的腳窩往前走,就是這樣,也是走得提心吊膽,心驚肉跳。
周伍不緊不慢地走在最後面,一直不吭聲,頭也不抬,只顧著低頭走路,腳步很輕,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大山,夜幕將深之時,黑壓壓的一大片,看著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走著走著,突然听到後面好像有人摔倒了,嚇得前面這幾個人趕緊回頭。
就見周伍雙手撐著地,幾乎趴在地上,一時間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老羊倌看了看,問周伍咋的了,是不是絆腿了?
周伍保持姿勢並沒有動,抬眼看看老羊倌,然後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腳,什麼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