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有點無地自容。見到張軍強,方圓的頭「嗡」地一聲,趕緊松開抱住方淑娟的左手,揉按方淑娟胸脯的右手,傻愣愣地站起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方淑娟也有些窘迫。但看到方圓這個樣子,她知道,還是需要自己來出面協調和解決眼前的一切了。她沖著同樣呆住的張軍強微微一笑,「軍強,站在門口干啥?放蒼蠅和蚊子哪?快進來,關上門,放幾只蒼蠅和蚊子進來,估計你今天晚上就沒有辦法睡覺了。」
張軍強這時才醒過味來,趕緊進了門,關好門。
「軍強,曉媛呢?」
「她回宿舍了。」
「今天又忙一天,是不是累壞了?」
「是啊!走了整整一天,坐了一天的公共汽車,腿都腫了。」
「呵呵,是啊!忙婚最累人呢!快過來休息休息吧。」方淑娟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讓張軍強無法拒絕,不由自主地來到床邊,一坐下。真他媽的累呀!張軍強心里感慨,要知道結婚是這樣的受罪,還不如不結婚呢!想想王曉媛,也是累了一天,張軍強忽然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大男人這樣想,真是有些慚愧。
「是預訂酒店吧!」方淑娟問。
「是啊!」
「訂上了嗎?」
「總算訂上了。真是不容易啊!我們今天問了17家酒店,離7月2號還早著呢,好麼,12家酒店已經訂了這一天了,剩下5家,有四家酒店一桌要1200元以上,我和曉媛哪里承受得起啊?」
「是啊!現在的酒店,好日子早就訂滿了,一般要提前一年訂呢!訂晚了,真是沒有!你訂的那一家怎麼訂上了?」
「說來也巧,這家本來也訂出去了,但是在兩天前剛剛取消了酒宴預訂,訂婚宴的男方還來為1000元的預訂金與酒店發生了沖突。」
「哦?7月2號是陰歷五月十八,這麼好的日子,為什麼會取消呢?」
張軍強听方淑娟問這件事,一下來了精氣神兒,「說起來真有意思,這一對兒,領了結婚證才5天,正布置新房呢!結果為彩電的事情,吵了個不可開交,誰都不讓誰。」
方淑娟笑眯眯地听著,偷偷看了方圓幾眼。方圓也從剛才困窘的狀態里恢復了平靜,現在也在听張軍強讀訂酒店遇到的事兒。
「這女方呢,一定要買液晶的超薄彩電,男的說,買房花光了父母一生的積蓄,裝修房子又把男的上班幾年掙的錢幾乎花光,剩下的一萬多塊錢,還需要訂婚宴,應個急什麼的,能不能先買個29寸的純平彩電,等過幾年有錢了,再換個液晶電視。女方堅決不同意,男方也不退縮,結果吵厲害了,各不相讓,女的就提出離婚,男方在氣頭上也同意,就這樣離了。」
「唉!獨生子女的通病啊!」方淑娟有些感慨,「《濱海都市報》剛剛刊登了市計生委2005年的報告,濱海市2005年結婚8萬人,離婚3萬人,這離婚的3萬人中,絕大多數又是結婚不到一年離婚的,這其中又以獨生子女的比例最高。獨生子女從小都被寵壞了,不知道妥協和謙讓,將來呀,這一定是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都這樣以自我為中心,將來有誰還敢娶獨生子女當老公或當老婆呢?」
方淑娟眼含深意地望著方圓,耳邊卻傳來張軍強的感嘆︰「是啊!想想看,雖然曉媛厲害了一點,但實際上她還是很會關心人的,比那獨生子女女孩強多了。就咱們學校,那幾個獨生子女老師,哪個不是那個德性的。」
方淑娟微微笑著,並不作答。方圓接了話茬︰「也不能說全都不好!有一些還是不錯的,當然,有一些的確有些霸道和無理。」方圓想起了孔雙華,不由地微微地搖了搖頭。
「軍強,我回宿舍了。後面你們的婚事,你和曉媛用得著我的地方,開口說話,我一定盡力幫你們。我們都是單身在濱海的,都不容易呢!」方淑娟誠懇地說。
「是啊!軍強,我出完課回來,暫時也不會有特別重要的事情。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沒問題,你這伴郎是當定了。很多活兒還等著你幫著我干呢!」
「好的。」
方淑娟走了,宿舍里只剩下兩個共同生活了4年多的男人,張軍強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方圓,你真地決定跟方淑娟好了嗎?」
「嗯。」方圓很堅決地點了點頭。
「不是哥哥我說你,孔雙華她是個獨生子女,有些壞脾氣,但她爸爸能為你的事業發展做多少事啊!我要是你,一定選孔雙華,脾氣大有什麼?霸道有什麼?不講理有什麼?這需要忍!忍!等發展起來了,回頭再說。」
「方淑娟她太愛我了!她對我的關心與幫助已經深深地感動了我!」方圓由衷地感慨。
「行行行!方圓,你自己看著辦。這件事兒啊,別人勉強不了你,但你要清楚︰方淑娟只能幫你小忙,孔雙華能幫你大忙!男人,應該目光長遠。再說了,你不喜歡孔雙華那臭脾氣,但宋思思也不錯啊!听說她家是大款,這樣的家庭,在經濟上支持你,力量也不小呢!」
「軍強,你別把愛情搞得那麼庸俗好不好?」
「唯美主義者,好一個唯美主義者!方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但我還是勸你,三思而後行。」
「謝謝你的好意。軍強,我們不談這個。我還要收拾收拾東西呢!等比賽回來,我幫著你忙活,好不好?」
「好吧。」
一夜無語。
天蒙蒙亮的時候,方圓就醒了。他起了身,穿好衣服。從兜里模出方淑娟這「特殊的情書」,一一對照,無一遺漏。他沒有忘記,給自己戴上宋思思的玉佩,沒有忘記把孔雙華準備的常用藥放進旅行箱。
端起臉盆,放好香皂和牙具,他匆匆來到洗手間準備洗漱。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一個洗手盆前洗臉,于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柔聲說道︰「早上好,淑娟。」
方淑娟回過頭,臉上蕩漾著微笑,「我已經等你快半小時了。」她指了指放在洗手盆旁邊的兩把暖水瓶,「這是我給你打的兩壺水,你洗洗頭吧,好好梳理一下,顯得更有精氣神兒。」
方圓的心里又是一陣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