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嬰畢竟是個有武功的人,不出一會兒,便背著曦兒到了孟敬倫所指的地方,只見突然間視野遼闊,整個山坡上開遍了星星點點的小花,煞是好看。
宓晟衣袂翩翩地站在一片花海中,晨曦照在他的背影上,在花海中留下一個長長的身影。如此美景,就算是一直不解風情的卓言,也有點不忍打破。
只是正事要緊。他向前跨了兩步,平穩著聲音說道︰「主子,人帶來了。」
宓晟這時才從花海中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姜嬰背上的曦兒,臉上閃過一抹不悅之色,問道︰「怎麼那麼久?」
姜嬰被他看得有些別扭,只好放下曦兒,一手模著腦袋,一手指著曦兒憨笑道︰「還不是曦兒麼,不知道被什麼嚇得三魂不見了氣魄……」
他的話還沒說道,便听見宓晟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
他甚至都不曾關心一下她身上究竟有沒有什麼損傷,只是那麼面無表情地听著一些若有似無的匯報。
他甚至還都不曾听完姜嬰的話,便轉身說走。
宓晟竟是這般不待見她麼?
心像被什麼狠狠蟄了一下。剛爬上姜嬰的背上時那種期盼霎時變成了無底的失望。
姜嬰又蹲了下來準備背著她走,只是這一次,她不想在軟弱下去,硬撐著站起身來,強咬著牙跟上他的腳步。
宓晟在听見腳步聲的時候只微微頓了頓,眼角的余光掃過曦兒沉默的臉,眼光甚至不曾在那張姣好的面容上停駐,便繼續她的腳步。
曦兒只能狠咬著牙跟緊。
他不問,她也懶得說孟敬倫的情況。
他不說,她也懶得問他要去的方向。
只知道,如果回不去現代,或許這一輩子,她就只能這麼追著他的背影艱難跋涉。只是,說她不願意麼?她舍不得離開。
說她願意麼?心里又早已被傷得千倉百孔。
她多麼想不去信命,鼓足勇氣往前邁出大大的一步,只為走在他的身旁。
「你瘋了?剛才才說的沒有力氣,這會兒這麼玩命地走?」姜嬰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旁。
山路坑坑窪窪的,不及平地好走。尤其是他們正在下坡的路上,遇到陡一點的險路,連他們這些會武功的人也要仔細看好腳下的路,可是曦兒卻一味盯著宓晟的背影走。
似乎哪怕前腳踏上的是懸崖,只要那里有宓晟的背影,她也會閉著眼楮踏過去。
听見姜嬰的話,宓晟才略微停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曦兒。她腳下的繡花鞋已經被磨出了個破洞,腳趾頭的地方隱隱還看見星星點點的血跡。
她已經算不清楚她就這樣追著他走了多久。身旁的風景換了又換,那讓人迷醉的花海早已被拋到身後,山下是蜿蜒崎嶇的路,山上是望不見盡頭的羊腸小道,就像她此刻的心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宓晟在驟然回頭對上她的眼眸之時,她明明看見了那眼底里一抹不尋常的神色,卻來不及捕捉,他的雙瞳便恢復一泓清水一般波瀾不驚。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這是她期待已久的溫暖,再也不想這一握是否會讓她更加沉淪,就算醉生夢死,她也願意死在他不經意間支付的溫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