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我睡在羅生的臥室,他則搬進了書房,反正他的睡眠時間比我少得多,過了午夜更是他最清醒的時候。
這兩天,天氣頗為涼爽,晚上也用不著開空調,開著窗戶睡覺更令人舒暢。只是到了半夜,海風漸猛,氣溫驟降,我裹緊了毯子,仍消除不了寒意,正考慮著是否起來關窗,隱隱听到窗外有著一種窸窸窣窣的怪聲,夾雜在海濤聲中不是很清晰,但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有一只極大的爬蟲在峭壁上行動。
難道是在做夢?夢了十五年的深海異形不夠,如今換成了蜘蛛精?
我猛地睜開眼楮,窗外的細小聲響仍在繼續,而且在逐漸地接近窗口。這不是夢!確實有什麼東西在窗外蠕動!
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窗戶,心「怦怦」地跳著,打不定主意是等待呢,還是干脆到窗邊去解開疑團。
木窗在風中搖晃著,在淡淡的月光下,我看到一只手攀住了窗台,隨後又是一只手,緊接著一個人的身子聳了起來。
自我心中轉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人是個小偷。但是白天我曾觀察過這片峭壁,除非是經過訓練的攀岩高手,普通的小賊哪里會有如此高超的技術從岩壁上爬到我的窗口。
那人蹲在窗台上,他的眼部厚厚的不知罩著什麼東西。他向屋內張望著,隨後悄無聲息地跳到地上,動作敏捷,絲毫沒有在黑暗中行走的不便。
我忽然想到那人眼部戴著的或許是紅外線夜視鏡,有這種裝備的人當然不會是普通的竊賊,他是沖著羅生來的!
未等我決定如何去做,那人已走到床邊,手中拿著一把看起來像槍的東西對準了我。但他似乎立刻發現找錯了人,就在他略略一怔之際,我尖叫一聲,一腳踢在那人握槍的手上。他的手一晃,我只听到「嗖」的一聲輕響,不知什麼東西擦著我的頭發飛過。
慌亂中,我拎起身邊的枕頭、台燈、小擺設等物一股腦兒向那家伙砸去。那人閃身躲過,彎腰自腿上拔出了一把尖刀,刀刃在夜色中劃過一道寒光。
我的手邊已沒有任何東西!天!我該怎麼辦!
「砰——」的一聲,門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被踢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手中飛出一物。
那家伙「哎喲」一聲叫,手中的尖刀失了準頭,刀刃自我的手臂處劃過。未等他有下一步行動,高個子已躍到他的面前,一拳擊中胸口。
那人踉蹌著倒退,身子剛觸及窗口,他的手掌已支撐在窗台上,一個倒翻,飛出了窗外。
高個子追到窗邊向下俯視,卻听到「撲通」一聲,好像是那人落入了水中。不多久,峭壁下傳來快艇飛馳遠去的聲音。
我蜷縮在床上重重地喘著氣,直到此時,心底才滋生出一種極度的恐懼。
「心舫,你傷著了嗎?」羅生走到床邊,打開了燈。
我機械地搖了搖頭。
「你的手臂在流血。」他捧起了我的手。
我低下頭,才發現左臂上有一道三寸來長的口子,殷紅的鮮血正自傷口中滲出,滴落在雪白的床單上。
看到血,我才有了疼痛的感覺,皺了皺眉心。
「只劃破了表層皮膚。」他仔細地檢查了傷口,「我可以讓傷口很快止血。」
他輕輕地將手指按在了傷口邊緣,隨後慢慢地向血口處按去。我低低地申吟了一聲,他的微微一揚眉,柔聲說︰
「我不會弄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