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停住!我發現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
顏希打開了門。
走進樓內,可能是因為有女人居住,除了光線黯淡,倒也整潔干淨。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清香,但只要香氣不過于濃烈,我還是可以接受的。屋內靜悄悄的,和顏希一前一後朝樓上走去,除了我和她的腳步聲,就似乎再也沒有其它活著的氣息。
樓上有三間房,顏希走到左側門前,伸手敲了一下門,屋內沒任何回音。她嘆了口氣,轉動門把手,推門進去。
天!一股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差點沒讓我窒息。室內空氣混濁不堪,門邊地上散亂地扔著畫筆、顏料以及一團團的紙,幾縷陽光透過窗外的藤蔓枝葉星星點點地灑在凌亂的床上,除了被褥,幾幅畫扔在上面,還有一個空酒瓶。人呢?我屏住呼吸,瞪圓了眼楮尋找著,好不容易才在床邊角落中發現一個醉倒的男人。
他是羅生?心舫口中那個挺拔英俊的諾蔚王子?可是此時的他……我看不出他有哪點像個王子——凌亂微曲的長發散亂地遮住了一半臉,露在長發外的一側臉胡子拉碴的,唇邊還帶著酒液。
顏希一言不發地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用力地將窗外掛著的藤蔓植物扯掉,讓一窗的陽光瀉滿床前。
床角蜷曲著的男人動了動,似乎不滿日光的刺眼,他背過身去,撞在身旁橫七豎八的酒瓶上,發出一連串玻璃踫撞聲,但這些刺耳的聲響並沒有驚醒他,他嘴里嘟噥了一句什麼,繼續呼呼大睡。
我拿起床上的畫。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這些並不是我原本想象中的心舫的畫像,而是一些色彩灰暗,猶如夢境般雜亂陰郁的畫作。其中一副畫,是兩個模糊的人影,中間隔著一座籠罩在霧氣中龐大得變了形的城堡。
——很壓抑的畫。他在畫中想表達些什麼?這兩個模糊的人影是不是指他和心舫,中間的城堡意味著把他和她阻隔開來的某種力量?
我沉思了片刻,感到胸口發悶,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放下畫,走到窗邊,在明媚的陽光下深深地吸了口氣。
顏希把床上的畫、酒瓶收拾起來放到桌上,轉過臉,苦澀地說︰
「林先生,你也看到了,羅生他遇到感情上的挫折,就忘了自己所擔負的責任。也許印柯家族的男性都是這種性格,我父親如此,我弟弟也是如此!」
「你父親……」
她似乎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沉默著沒有做聲。
「我打電話給心舫,」我拿出手機,「有些事必須面對面地解決。」
「不要!」顏希阻止了我,「我不要我弟弟這副模樣去面對周小姐,他也不願意。何況……有些事,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有一個叫安闐的男人最近和周小姐走得很近。」
「安闐?我沒听心舫說起過啊。」
我一邊翻看著手機,因為要跟顏希見面我把手機鈴設置成了無聲,此時瞧了瞧未接電話,可把我嚇了一跳,阿飛這小子竟然打了二十幾個電話。郁悶,我早忘了九點要和赫利見面這回事,現在已經到了中午,我竟然放一個超級大富豪的鴿子!
我對顏希說了聲「抱歉」,走到門外,急忙給阿飛打了個電話。那小子仿佛就守在電話邊,接起電話,將我臭罵一通,說我影響他的前程,說我生生地把他中國區總裁的美夢給給撕碎了,說我害得他娶不上嬌妻抱不了兒。天哪!仿佛我失了一次約就變成了他十世的仇人。罵完後,命令我下午一點準時出現在赫利下榻的酒店門前,否則跟我絕交。我慌忙發誓,這回一定準時到,否則割下腦袋送阿飛當球踢。阿飛氣呼呼地說,踢我的腦袋還不如找只豬頭來踢,起碼豬頭圓點。呸,什麼話!
掛下電話,轉頭見顏希就站在門口。
「你要去見赫利?」她注視著我,「帶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