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雲加度為什麼要幫我,是因為我和他同樣擔憂著的安闐嗎?我第一次似乎找到了我和他之間的共通點。
他帶著我經過密道來到別墅下的地下停機場。
登上他的小型飛船,他終于忍不住問我為什麼那天沒有在安闐面前給他致命一擊,只要我說是他把我推下陽台,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那麼你呢?你是不是在救我?」我盯著他問。
他咯咯地笑了起來,說︰
「如果我說是我拉住你的?你會相信嗎?」
「我相信!」我淡淡地說,「如果我不相信這一點,此刻我不會跟你在一起。」
這個往日被安闐寵壞了的少年沉默了片刻,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
「別以為你會感動我,沒有你我會開心很多,但我再也不會自己動手。」
停機場的金屬頂罩自動打開後,飛船迅速升空。
「你……知道安闐會和赫利在哪約見嗎?」我俯瞰著夜空下諾大的城市,無數密密麻麻的路燈連在一起,仿如一張巨大的金色漁網,向四面八方延伸著璀璨的華光。
「總管大人了解神王的習慣,我只要跟著他的飛船就行了。」雲加度指著熒光屏上的一個移動著的白點。
五六分鐘後,飛船飛在黑沉沉的海面上空,直到底下零星地出現一些聚集的燈光,飛船開始減速,同時我看到熒光屏上的白點已經靜止。
是一座小島嗎?不過好像並不是人跡罕至的那種偏僻小島。隨著飛船高度的降低,我注意到亮著燈光的是一些造型別致的渡假屋、別墅,還有些是點綴著霓虹燈的娛樂場所。
飛船向小島的東北方飛去,燈光漸漸稀少。我忽然記起了什麼,是月光島!我的心一陣抽緊,這個島嶼留給我最深刻的回憶是羅生殷紅的鮮血。這一次重回是為了安闐,是不是上天在預示著什麼?不要……我不要再一次重復三年前曾經讓我悲痛欲絕的那一刻!我不要安闐就如曾經的羅生離我遠去,不要再一個三年……
飛船降落後,我臉色慘白地走下金屬舷梯,而至于雲加度似乎也感染了我的恐懼,我注意到他握著金屬杖的一只手在微微地發抖。
「看什麼,」他白了我一眼,「我可不是害怕,我的手是被那個該死的諾蔚公主擊傷了還未曾痊愈。」
「顏希?你們怎麼會……」
我剛想問些什麼,雲加度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閉住唇,我听到從正前方的海岸邊傳來的一陣清冽美妙的笛聲,動人曲音中帶著的淡淡憂傷似曾熟識。是安闐的紫晶笛!而那曲子正是我第一晚留在他家時他曾經吹奏過的。他沒事!我松了口氣,欣喜地向海岸邊奔去。
風已漸緊,浪濤拍打著海岸邊的岩石發出一陣陣轟鳴聲。在蒼白朦朧的月光下,我看到一個身著白色長衣、銀發披肩的男人站在一塊較為平整的岩石上,正神情落寞地吹奏著安闐的紫晶笛。
是赫利!可是……安闐呢?我的目光尋找著,在距離赫利大約兩三公尺遠的一堆亂石邊我發現倒地的安闐,在那一瞬間,我仿佛覺得我的心已停止了跳動。難道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我似乎聞到了淡淡月色中飄起的濃濃血腥……
那一刻,我全部的意識都似乎離我遠去,直到我的手被緊緊抓住,那個熟悉得讓我心碎的聲音沙啞地叫了我一聲「心舫……」,我才發現我已淚流滿面地跪坐在安闐身邊。
「我……沒事……」他用手掌輕輕地擦著我臉頰上的淚水,滿是血跡的唇邊帶著一抹讓我心痛的微笑,用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才听得見的聲音輕輕地說︰「別哭,流多了淚……以後……寶寶會得憂郁癥的……」
但是我的淚更加無法抑止地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