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七天後我再次見到啻風時,原本精力充沛、強壯健碩的他竟然是被侍從用擔架抬來的。凌亂的深藍色長發中,是一張帶有青色胡茌的慘白的臉,眼楮已深陷下去,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身上飄著一股怪異的腥臭味。
「他……怎麼會?」我幾乎不敢相信,「難道這一次平亂失敗了?」
身旁的近侍柴迪吸了口氣,沉重地說︰
「大人已經殺死安塔公爵,取得了戰事的絕對勝利,但是……在南部叢林里追擊潰兵時,看到有一只被安塔公爵遺棄的靈奧,大人說答應過周小姐,回去要帶給您一只寵物,經過對靈奧周圍進行光束掃描後,大人認為基本安全,跳出叢林機械戰斗獸的指揮艙,去抓那只靈奧,卻沒想到……靈奧是個誘餌!就在大人抓住靈奧的那一瞬間,觸動了安裝在靈奧身旁的機關。如果是光能或者是其它最先進的裝置,經過細致掃描後能夠發現,但是沒想到叛軍安裝的是最傳統的機械暗器。大人躲過射來的十多支飛箭,以為安全了,誰知道在他轉過身時,最後一支飛箭掠過他的頸部。回到指揮艙後大人就開始發熱,很快頸部的傷口潰爛,並且迅速向全身蔓延,隨軍的醫官作了一些處理,大人見病情稍有穩定,急著要趕回鏡日,說是要把靈奧親手交給周小姐,可是在半途……大人他……」
柴迪說不下去,聲音哽在了喉部。
我俯倒在擔架邊,注視著啻風因為病痛的折磨緊鎖的雙眉、毫無血色的臉頰,這還是曾經那個高傲野蠻的血伯爵嗎?
手輕輕地覆在他放在胸前的冰冷手背上,發現薄毯下面鼓鼓的,似乎蠕動著什麼。我怔了怔,略有些害怕地想縮回手,手指卻已被捏住。
啻風睜開微閉的雙眼,用另一只手艱難地拉開蓋在身上的薄毯,在他的胸膛上竟然伏著一只毛絨絨的小動物,銀灰色的毛皮,似乎有點不適應突然的明亮,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然後把一雙靈動的金色大眼楮眯成一條細縫。
——是一只靈奧!
「送你的。」他的唇邊飛過一抹溫柔的笑。
心仿佛被他的淡笑所穿透,鼻子酸酸的,我……是不是要流淚?我怎能為他流淚?但是淚還是如斷線般的珍珠掉了下來,一滴又一滴,在我和他的手背上淌過一片微涼。
他沒說話,只是用手推了把胸膛上的靈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