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PK腹黑總裁︰豪門新娘(全本) 第一章 愛恨一瞬間

作者 ︰ 鳳舞九天

听著丈夫斬釘截鐵的話,曾馨月卻有些猶豫看著兒子。

站在不遠處的許蕊妮,听見車萬澤的話,心底歡喜,她的目光,帶著幾絲不能掩飾的喜悅看著車俊赫。

「還愣著干什麼?」車萬澤不悅的對妻子說︰「還不快去。」說著他揚頭看著許蕊妮︰「蕊妮——」

「許蕊妮不是我要娶的人。」車俊赫好看的眉眼帶著一股不嚴而怒的氣息,他怒吼的阻止著父母荒唐的行為。

「那誰是你要娶的人,現在她人在哪?」兒子當眾頂撞他,車萬澤十分生氣。

車萬澤的話觸到了車俊赫心底深處的疼痛,他抿起嘴唇,話語里,再也沒有理直氣壯,他的聲音帶著難以壓抑的痛楚,手里那束桃粉牡丹扎成的捧花,在不自覺間被他捏得已經走了樣,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能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不愛許蕊妮,所以我不會娶她,我也不會欺騙爺爺!」

他的話如同寒冰利刃般無情的穿心而過,剛剛還歡喜無限的許蕊妮痛苦的垂上眼眸,她只能站在那里,手緊緊握成拳,任由精心修飾過的指甲深深掐入柔軟的掌心。

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的心早已經是千瘡百孔、支離破碎,剛剛車俊赫斬釘截鐵的話,無疑是給她心上最深的一刀,讓她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心,仿佛被狠狠的揪疼,面對眾人投向她復雜的目光,她故做平靜的抿唇,但是,卻暗暗起誓,今日她所經受的侮辱與痛苦,日後一定會還百倍千倍的還給她,還給那個叫作田韻詩的女人,因為她,她失去了車俊赫,因為她,她被車俊赫當眾如此羞辱。

****《豪門新娘》***作者︰鳳舞九天*****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失著。

看著約定的時間已過去很久,田韻詩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她焦急的催促道︰「師傅,求你,拜托你開快些,要加多少錢都可以。」

「你是趕去教堂結婚?」看著車後年輕焦急的面容,年邁的司機有些好奇的打趣道。

田韻詩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她是趕著去教堂,趕著去和他結婚。

那件困擾著糾結著她的事情,終于已經清楚和明朗了,她是完整的,干淨的,只有這樣的自己,才能做他的新娘。

司機搖頭笑了笑說︰「那好,你可得坐穩了,我要加速了,小姐,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到新郎的身邊……」

他還在哪里嗎?不管是以何種速度去教堂,都已經過了他們約定的時間,現在,他一定在生氣吧?突然,她的腦中浮現他氣惱的模樣,她的心底,卻是滿滿的幸福….隨著車子的飛馳,她的手有些緊張地抓著衣服,閃耀的婚戒在她縴細的指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豪門新娘》***作者︰鳳舞九天*****

教堂口傳來陣陣悲泣的哭聲,視線里的一切仿若都沉浸在一片悲傷中。

田韻詩的腳步瞬間頓住了,甚至,連呼吸也滯住了,她懷疑著自己是不是她走錯了地方,這是教堂,是讓有情人得到幸福得到祝福的地方,為什麼會有那麼悲涼的成片的哭聲。

而且在那一頭停放著的居然是醫院的急救車,不遠處的那張病床,圍著一圈默哀和哭泣的人們。

那悲傷的人群中,她發現了他,他的臉上,有著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悲傷,而他黯然受傷的神情讓她的心為之一震,震得她無法開口,無法移動腳步。

到底怎麼了?這里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如此悲傷?

車俊赫也很快發現了她的到來,她,她竟然沒有穿上那件婚紗,那麼,戒指肯定也沒有戴上,原來,這,就是她做出的決擇;這,就是她的回答;這,就是他的堅持得來的結果。多麼的殘酷….殘酷得讓爺爺帶著遺憾離開!

既然她如此選擇,還來這兒做什麼?

車俊赫冷冷的凝定著她,幽黑眼底的那點黯光已完全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燒。

他森冷的目光仿佛凜冽的刀鋒,冷冷地向她擲去,她從未見過如此神情的他,這樣的目光,這樣的神情,她感到有些惶茫的寒凜。

怎麼會這樣?他是怎麼呢?是因為自己還未穿上婚紗嗎?可自己,自己是因為為了弄清楚那件事情的始末,證實自己清白才會遲到,才會未來得及換上婚紗的。

她緊緊的抱著還未來得及換上的婚紗,那潔白的細紗,擋住了無名指上那顆璀璨閃亮的婚戒。

直到剛才,他竟然還相信她,相信她會來,她會穿上那件潔白的婚紗,戴上戒子和自己步入禮堂,遂了自己的心意,也完成爺爺臨走前的願望。

爺爺是帶著遺憾離開的,那種遺憾永遠永遠也無法彌補,而她正是造成這種遺憾的原因,當然,還有他的堅持,若是听父母之言,和許蕊妮完成一個儀式,至少爺爺可以笑著離開,更或許他會奇跡般的好起來。

所以這一切,她是起源。

他慢慢直起身軀,向她逼近,他冷冷掃過她手里的婚紗,厲聲命令道︰「馬上穿上它。」

「俊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她試圖解釋來晚的原因,可那件事件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說。

「不給要我說對不起,」他怒吼道,黯然痛若的雙眼竟有恨意︰「這句話你需要對那上面躺著的人說,那是我爺爺,他等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就是想看到我未來的妻子。」他的聲音有些顫怒與痛苦。

爺爺?最後一刻?他已經她腦子轟然鳴響,全身癱軟,婚紗從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紅色的地毯上,那潔白的顏色在此刻顯得是如此的刺眼。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短短的一剎那,驚訝、歉疚、悔恨、無助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感在她心中翻涌,她失聲痛哭了起來,她何曾想過,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的爺爺抱憾離開。他現在的目光、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在怨著她、恨著她。

「撿起來,立刻穿上它。」他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恨意。

原來,從愛到恨也只是一瞬間。

那一頭,圍站在病床旁邊的人,也向茫然失措的田韻詩投來的極不友善的目光。

她就是俊赫堅持要娶的人,未著婚紗的她既然不願意嫁給俊赫,還來這里干什麼,既然不願意為什麼不早些拒絕,只要她拒絕了,或者俊赫就不會抱有希望,至少他會答應和許蕊妮舉行一個象征性的儀式,來滿足老人的願望。

看著田韻詩那黯然痛苦的神情,看著車俊赫對她的冷漠,許蕊妮掛著淚痕的的臉上浮出一絲暢快的笑意。既然她得不到的東西,那麼,田韻詩也不能得到。

空氣凝結成冰,讓她感到徹骨的寒意,她無力的慢慢蹲下,抽泣著的身體有些顫抖,她捧起那層層疊疊的白紗,那輕逸的白紗捧在手里,她卻感到無比的沉重。

「……你應該告訴我……。」

她哽咽的聲音,听上去如此悲涼,如果他曾告訴她,他病危的爺爺等著見證他們的婚禮,那是老人最後的願望,或許她真的會放下自己堅持,先和他舉行婚禮,再去證實自己的清白,這樣她也就不遲到,不會讓老人抱憾離去,也不會讓他變得如此憎恨自己。

「告訴你?」車俊赫冷哼,「告訴你又能怎樣?告訴你就會答應和我結婚?是這樣嗎?」他冷冷的逼問道,心卻如被抽空般疼痛。

他之所以不告訴她,是因為他想知道她真正的心意,和其它事情無關,即使沒有爺爺願望的因素,她同樣會是他唯一想娶的人,只是她呢?她怎樣想,求婚的那天她就猶豫過,問她是否愛他,她也沉默著,他對她而言算是什麼?

「不,不是這樣的。」

她搖著頭,拼命的穩住心神,可眼淚卻止不住的一直往下落,她痛苦的說︰「我有答應你的,其實我已經接受了這枚戒子,真的,」她亮出手中已戴在無名指上的那顆鑽戒,鑽石的光芒瞬間綻放,那耀眼的光芒,車俊赫看在眼里只覺刺眼。

「婚紗,婚紗……只是,只是我……我還沒來得及換上。」

她知道她這樣說很難讓人相信,但這卻是事實,其實就在他求婚那日,她心里就已經接受了她,接受他的求婚,接受那枚戒子,願意披上婚紗與他攜手共度一生。

「夠了,」車俊赫臉色煞白的低吼,「我痛恨撒謊的人,從昨天到今日這麼長時間,會沒有時間換上婚紗?若真決定好接受,就根本不會遲到。」

車俊赫眼神冰冷的審視著她越來越蒼白的面容,雙手緊握成拳。

「你這時候來,無非只是想把婚紗和戒指歸還于我,只是因你自責、內疚,所以你臨時帶上了那枚戒子,可婚紗卻沒辦法馬上穿上。」這些話,是憤怒中的他,對她戴上那枚戒指的合理理解。

田韻詩不知所措的望著他,他怎麼會這樣想呢,她是真正的想要接受他呀,她試圖解釋︰「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是真的……

「沒來得及是吧?」他暗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他打斷她的話,「現在去,現在立刻給我去換上它。」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再也無力辯白,似乎,所有辯白的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在教堂的更衣室里,她流淚麻木的褪上的衣服,將那潔白的婚紗換上,那美麗而清白的婚紗,裹著她嬌瘦的身體,一層一層的縮放著。

不敢遲疑,田韻詩打開更衣室的門,一步一步走出去,她的腳步,落在紅色的地毯上,沉重的慢慢走出聖潔的教堂。

長長的紅地毯上,只有她形單影只的身影。

長長的紅地毯那頭,迎接她的,是一道道冰冷的目光,穿上婚紗的她美得仿若仙子,可,此時,卻無人欣賞。

許蕊妮無比妒恨的看著她,居然都這了這種事候這種地步,車俊赫都還要娶她。

車俊赫幽黑眼底有著幽深的傷痛,穿著白色婚紗的她,讓他恍若失神,他憶起了初次見她時,那舞動著的白色精靈,此刻,有柔光在他眼中閃動,但很快就消失無蹤。

曾馨月抽泣的問道︰「俊赫,事到如今,你還執意要娶她進門嗎?」剛剛兒子的冷漠震怒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而此時,她卻迷惑了,不知道兒子真正的用意。

「多慮了,現在讓她穿上婚紗,只是為了讓她給爺爺道歉,僅此而已。」他冰冷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他的話讓許蕊妮看到的希冀的光,他說僅此而已,他只是讓她穿上婚紗道歉而已。

對于久病的父親辭逝,車萬澤卻也是百般悲傷,但听車俊赫這樣說,知道此些話並非他的真意,既然逝者已去,他不想讓兒子做錯什麼,于是,提醒著他;「俊赫,無論什麼時候,我希望你都能面對自己的真實想法,按自己的真實想法去做,不要憑一時的感情而誤了事。」一個小時之前,若是兒子听自己的,跟許蕊妮結婚,那麼,至少父親還能不留遺憾的離開….

「我所說的就是我的真實想法。」

他直起倨傲的身體,一步步向她走去。

他扣上她的手腕,她只覺他的掌心冰涼,她任由他,用力的將她拉到那已鋪上白布的床邊。

「……跪下……」,他冷聲命令。

他扣在她手腕上的手還未放開,說完他就已將她拉下跪在了床邊,他自己也和她並排跪在那。

車俊赫輕輕的揭開那白色的被單,老人的臉露了出來,他靜靜的說道︰「……爺爺,她來了,……她叫田韻詩……」

他要完成他對他爺爺的承諾。

田韻詩看向那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老人,心里竟沒有面對死人的恐懼,她對他深深的鞠躬,充滿無限歉意的說︰「車爺爺,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

瞬間,淚如雨下。

「現在,你可以走了,我們還要辦理爺爺的後事。」

他聲音冰冷沒有絲毫的溫暖和憐憫,也沒再多看她一眼,轉身留下冰冷僵直的背影。

「俊赫……」,她無力的喚道,她下定了決心,要給他解釋,即使是那樣難以啟齒的原因,她也告訴他,將事情的原委全部都告訴他。

沒人回應她,他們都離開了,教堂只剩下了她。

只剩下穿著白紗的她,她的眼楮,已經紅腫,她的身體,無力的駐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突然,天空下起了大雨,整個城市迷蒙一片。

田韻詩無力的抱膝坐在那紅色的地毯上,任由雨水肆意的澆灌、沖刷,淚水伴隨著雨水傾瀉。

那日也有過這樣的一場雨,她與車俊赫在雨中奔跑著、呼喊著,那樣的感覺讓她至今回味著,也是從那日起,她愛上這樣的下雨天,不打傘,任由雨水沖洗。但那日,雨後出現了一道很炫麗的彩虹,彩虹下有著他深情的眼晴和最唯美的一吻……

往昔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在她腦中慢慢展開,心如撕裂般疼痛,原來在那些不經意間,她已愛過。

可如今,他看她的眼神卻是飽含著如此恨意,他和她再也回不去了吧?

她悲痛的將頭伏在膝上,放任的哭著,身上那件白紗早已被雨水浸透,冰冷的伏貼在身上,心痛到麻木,全身只有冰涼的溫度。

一把墨黑的大傘為她擋住了傾瀉而下的大雨,一雙晶亮的黑色皮鞋,出現在她迷蒙的眼底。

她眼中一亮,「俊赫?」,她內心有說不出的感慨和激動,但無力的氣息只能發出低低的聲音。

她激喜的抬眸望著他,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眼中卻迸發出了濃濃的恨意和怒意。

她的嘴唇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竟然有些淒然的笑了笑︰「你,是專程來看來我笑話的吧,那你現在看到了?滿意了?」

「對不起。」他神色凝重的望著她。

「對不起?哼,你不用假惺惺的對我說這句話,這不正是你看想到的結果嘛,你應該很高興才對,你妹妹所受遭受的痛苦已全部還給了我,我越痛苦你就應該越高興不是嗎?」

雨嘩嘩的下著,風雨聲幾乎將她的聲音淹沒。

他卻听得異常清楚,因為他全神貫注的听著,他緊握著傘慢慢蹲下。

「對不起」許君佑收斂起平日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滿臉真誠的再次說道。

不知為何,當剛才許蕊妮打電話告之他這一切時,他不僅沒有報復的*,反而心里有種不能言喻的沉重。

「呵,對不起?這句話我剛才也說過,可有用嗎,」她搖了搖了,「沒用的,他爺爺已經死了,說再多的對不起,也不能讓他重新活過來,我是不被原諒的人,你,也一樣。」她沒有再看他,或許是因為冷了,田韻詩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她緊緊包著雙腿,將頭緊緊貼在自己膝蓋處。

她的確沒有辦法原諒他,要不是因為他,要不是因為求證那件事,她就是不會來晚,也不會有這些誤會和矛盾產生,更不會讓車俊赫怨她恨她,所以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摧毀了她的幸福,葬送了她的愛情。

「我會給俊赫解釋」

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面容,他竟心存憐憫,既然這一切是跟他有著莫大的關系,那麼就讓他來化解吧。

「走開,滾,解釋?現在還能解釋什麼,還能說什麼,你最好什麼都不說。」心里翻騰的怒意化作一股強大的力氣,她猛的一下,把他推坐在積滿雨水的地上,雨傘被擲得老遠。「我告訴你,我現在最不想看到人就是你,走啊。」她嘲他吼道。

事已至此許君佑也不知再對她說什麼好,她說得不錯,他能解釋什麼,告訴車俊赫他沒有將她變成自己的女人,她為了澄清此事,才會來晚,才會,可事已釀成,這一切解釋都顯得多余。

大雨很快將他淋濕,他英挺的輪廓在雨中,有種朦朧的*,他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渾身的淌著水。

他佇立在雨中,隔著雨簾望著她,他不敢靠近只得站在遠遠了說︰「好,我走,你也早些回去吧。」

不知下了多久,雨終于停了。

田韻詩一直坐在那,等候著雨停之後的那一道彩虹,湛藍的天空白雲飄動,一切都清新悠遠一切都鮮亮透明,可是卻沒有了那道彩虹。

陽光鑽出雲層,照在她指上的那顆鑽戒上,鑽石璀璨閃耀,折射出的七彩的光芒。如若時間沒有延誤,或許,現在應該是她最最幸福的時刻…但是,一切,都是泡影,一切都只是不存在的泡沫….她,無力承載那樣的幸福了。

她茫然的走著,穿著婚紗的她走在街上,格外的引人注目,穿流的人群,不時有人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失魂落魄的新娘,不,她還沒成為新娘,她只是穿上婚紗,戴上戒子而已,她的臉上,不僅沒有精致美麗的妝容,甚至,還殘留著哭過之後的淚痕與紅腫的雙眸。

她站在紅綠燈口,想要到街的對面去,蘭欣和林睿租的房子就在那邊,她想找人說說話。心底壓抑堆積的情緒,讓她難受。

紅燈亮起,車停了下來,其它的行人都沿著斑馬線走了過去,待那些行人都已走到了對面,她才想起自己也是要到對面去,她忘記要看紅綠燈的提示,徑直的向那頭走,剛走到中間的時候,綠燈亮了起來,過往的車輛從她身邊呼嘯而過,濺起她一身的淤泥,那潔白的婚紗上濺滿了黑色的污點。

就快要上街梯台階的時候,一輛黑色的摩托從她身邊越過,婚紗的長長的尾拖,被卷進了車輪,迫使摩托車停了下來,摩托車上那人立刻跳下著,摘下頭盔,狠狠責備道︰「喂,你這人是怎麼走路的,穿著婚紗在大街上竄什麼?」

「對不起。」她輕側著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那人驚異的看著她,愣了幾秒終于喊了出來︰「田韻詩是你!」

田韻詩回過頭,看到了他那張充滿朝氣陽光的俊顏,他耳垂上的耳釘正閃閃發光。

她換下了那套婚紗,和卓翼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里坐下。

「田韻詩,發生什麼事了嗎,你怎麼一個人穿著婚紗在大街上走?」卓翼有些好奇的問道。

她似乎沒有听見他的問話,她木偶般的坐著,眼楮呆滯空蕩,仿佛被抽空了靈魂,

見她沒有回答,卓翼也沒有介懷,他輕笑為她的杯里加了兩塊方糖,然後又給自己杯里加了兩塊。

「說出來吧,有什麼事情憋屈的在心里,會很難受的,雖然我不是你最想傾訴的對象,但我一定是最好的听眾。」

他的話讓田韻詩有了些反應,她眼眸微微動了動。她不曾忘記,卓翼,這個陽光般的男子,這個喜歡著姐姐的人,在荊溪島上要不是他的那番話語,他對親人的那種寬容和豁達的態度,她也沒那麼快會從怨恨中走出來。

他,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調整好情緒後,她終于開口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她都給他進述了一遍,眼淚,再度滑落,心,再次被碾碎。

「如果是你,你也會一樣對嗎?」她淒然的望著他。

「坦白的說應該是,」他用咖啡匙攪動著那杯早已冷卻的咖啡,望著她,他那棕褐的眼瞳像極了杯中咖啡的顏色,眼中流動著暖意。

「但我覺得你還是很必要,毫無保留的給他解釋清楚,或許現在不是解釋時候,他不一定听得進去,找適當的時間,告訴他,無論他接不接受,至少你要鐘于你自己的心,別讓自己後悔。」

田韻詩咬著蒼白的嘴唇,她已經在後悔了,後悔在求婚的那日晚自己為何沒有將自己真正心意說出口,明明喜歡著,卻沒有告訴他。

解釋,她想過,甚至是那樣不堪的原因她也願意告訴他了,可他卻不曾給她這樣的機會,既然傷害已經造成了,即使解釋又能如何,或許真可以像卓翼說的那樣,鐘于自己的心吧。

目光不經意間,輕輕掃過放在桌上的手機,田芷伊的那張照片鮮明生動的跳躍在他眼前,他瞳孔一緊,他現在的心何嘗不也是支離破碎。

良久,她抿唇輕輕點了點頭說︰「我會試著去這樣做的,謝謝你卓翼。」

卓翼笑了,那笑容宛若窗外的陽光,他唇角揚起好看的弧,手機握在了手里︰「真的要謝我的話,我倒想你為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幫我約你姐姐,我想和她見個面,至從上次在婚紗店遇見她,大家不歡而散後,她一直不再接我電話,所以想請你幫我這個忙。」

「好,我會幫你約我姐姐,」渾噩的大腦慢慢有了思緒,她記起來了,卓翼喜歡著姐姐。「那……既然你們在婚紗店遇到過,姐姐要結婚的事,你是應該知道了。」田韻詩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都已經知道了,這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姐姐不是一直想放下家里事業的重擔,做自己想做的事嘛,程興柏正好可以滿足她這樣的需求,兩人各取所需,更何況你姐姐還喜歡他,結婚似乎是必然的。」卓翼眼神一黯,聲音也低了下去︰「我沒有勇氣去她的婚禮現場,所以想在她結婚之前把祝福送給她。」

「我會為你做到的……」田韻詩承諾道。

她冰冷的手指有些顫抖的放在手機上,她遲疑著是否應該打過去。

她說服了自己,無論車俊赫做出何種選擇,自己都該解釋清楚。

可想起他那日那樣怨恨的眼神和冰冷的話語,內心又糾結起來,手指竟遲遲按不下去。

听到他的聲音自己該怎麼說呢?如果他听到自己的聲音就把電話掛了,那該怎麼辦呢?……見面吧,當面說比較清楚,可,他會來見自己嗎?……

試一試吧……

她有些顫抖的指尖在按鍵上撥動,她發了條短信︰見個面吧,有話要對你說。晚上8點金亞世紀廣場噴泉口。

那里離他的公司很近,她和他的緣份應該是從那里開始的,那時當他那張英美絕倫的臉出現在那寬大的液晶屏上時,她驚呆了。

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她就早早的來到了廣場上等候,雨後的廣場人不是很多,噴泉還沒有開,晚上八點才會準時打開,到那時五光十色的彩光,照在噴泉上異常美麗。

此起彼伏的水柱形成壯麗的水幕,隨著婉轉悠揚的音樂和流光溢彩的燈光,噴泉上下跳動、水花飛舞。

已經八點了,田韻詩有些緊張了起來,他會來嗎?

正對著噴泉,百米開外的路旁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已停靠多時,車里的人幽黑的眼眸仿佛深冬的湖底般沉黯,緊繃的五官讓他看起來異常冷峻,他的眼楮直直望著噴泉口的那抹身影,眼底神情復雜。

九點了,田韻詩開始在人群中四處搜尋他的身影,他還沒有來,可他那樣的等著自己,自己也應該等下去的……她選擇了一處稍干的台階坐下,耐心等著,成雙成對的人從她身邊經過,她嬌小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

他心底一陣澀痛,這麼多年終于讓他找到了她,那麼多年的思念,那麼多年的堅持,他不顧一切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只要和她一起,他的整顆心、整個人、整個人生都是滿的,充滿著陽光的,他想要拴住她,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他曾以為這就是他想要的。

直到他的母親問道他,她喜歡你嗎?她也和你一樣,認定你就是那個可以和她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嗎?

那一刻他竟然沉默了,他的人生第一次這樣茫然不知所措,因為他不知道答案。

于是他向她求婚了,無論什麼原因,他都希望她是她新娘,當他用同樣話問她時,她猶豫了、沉默了。既然喜歡著,她不會不承認。

那一刻,他的心被掏空了。

不喜歡的話,只要接受那枚戒指穿上那套婚紗,婚後還會有很的時間,讓她適應自己愛上自己,他要她待在他身邊,他要讓他爺爺看到,他從少年起就一直喜歡著女孩。

可最終,她遲遲到來,連婚紗也未穿上,那枚戒子也是臨時帶上去的吧,她最終還是拒絕自己的求婚,原因只可能是,因為不喜歡吧。

他的心被碾得粉碎,心口一陣陣撕裂般地疼痛。

他的苦苦堅持讓他的爺爺抱憾而終,原因只因為她。

所以他應該恨她才對。

接到她的短信,他不該前來應約的,她能告訴自己什麼,因為歉悔和內疚,她會告訴我她喜歡我或是願意嫁給我嗎,如真是那樣的話,那更可恨。

十點了,大雨突然而至和嘩嘩作響的噴泉融為一體,周邊的人已散盡,空曠的廣場只剩下她孤單的身影。

等下去,一定要等,她鼓勵著自己。

雨中,再沒有了那日的溫情,身上心里只有一陣陣的冰涼。

車子被雨水沖洗著,喧囂的大雨敲打著車窗,看著她瑟瑟發抖的身體,他幾欲要打開車門沖過去,雙手緊握成拳,心里掙扎著,可手中那冰冷的戒子卻提醒了他該怎麼做。

最終,他忍住了,黑色的轎車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小姐,請你回去吧,廣場上的燈馬上就要關了。」負責廣場的保安接到上級的電話後,撐著傘走了過來。

她慢慢抬起頭,全身已被雨淋得通透,發絲不停的往下淌著雨水。

「有十二點嗎?十二點到了我就走。」她要等到這一天的最後一秒。

「就幾分鐘了,十二點一到我們就要準時關燈的,到時候那麼黑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回去,那一會我送你吧。」

他這樣說並不是因為他的好心,而是因為剛才他有接到命令,務必安全送她到家,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坐在雨里的女孩是什麼來路,但能驚動他老大半夜給打電話,就一定非比尋常,他只需照辦,辦好此事,老大自然會給他加錢,這樣就夠了。

「那好,謝謝你。」

……

那一天,直到最後一秒,她也沒有等到他來。

……

「田韻詩,我說你是怎麼回事?三天兩頭請假不說,現在即然人已經來了,做事就應該認真點,你自己過來看看你都寫的些什麼?」施芳芳重重的將田韻詩開的那張處方單一把拍在桌上。

田韻詩正在做著筆記,听她這樣一說,趕緊起身走了過去。向一個準備受罰的學生,端端正正的站在施姐的桌沿。

同一個科室的烏晨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哎,她怎麼一大早就把那個正處于更年期的老女人給惹到了呢?吳晨想起她剛來的時候,可也沒被少挨罵,現在田韻詩新來的,又是實習生,那麼肯定就輪到她來當施姐的出氣筒了。

「你看看,病歷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病毒性感冒引發發燒,體溫39度、咽喉部紅腫…,我就上廁所這幾分鐘時間,讓你試著開藥,人家的家長明明還有要求開退熱貼,你居然開的什麼,止拉肚子的兒童臍貼。」施芳芳的手又重重的在那處方單上拍了拍,嚴厲的訴斥著她,一張紙被弄得皺巴巴的。

田韻詩拾起那張處方,態度謙和端正的說道︰「對不起施姐,是我疏忽和大意了,我馬上去重新填一張。」

施芳芳並沒有因為她認錯的好態度而停止說她,她繼續說著︰「……像你這樣簡直是對病患不負責任,對工作不負責任……」

施芳芳的聲音充斥著整個辦公室,吳晨對著牆壁哀嘆一聲,然後就將掛在脖上的听診器,塞進了耳朵,田韻詩在她的對面坐下,有些抱歉的朝她笑了笑。

收發室的敏叔送來了當日的報紙,施芳芳的聲音終于停下了,她的女兒可是當下最紅的影星,所以每日報紙一到她就迫不及待的打開看有沒有她女兒的相關新聞。

今天她翻得特別快,報紙被她翻得嚓嚓作響,看樣子,她女兒今日是沒上新聞了,烏晨捂嘴輕笑。

果然,她開始抱怨了︰「這些記者眼楮都瞎了嘛,放著鮮活的的新聞不去報道,偏偏去報道一個死人,什麼地產教父,房地產的鼻祖,居然娛樂版、財經版、社會新聞版、頭條……全被他一個人給佔完了……」

田韻詩和吳晨都沒有作答,都埋頭專心做著手中的事,她們倆這時要是再說上個一言半句的,那她不是更生氣,說不定這把火就引到自己身上了,田韻詩一來,烏晨就教過她,施芳芳發飆的時候,更要保持沉默。

施芳芳很快出去了,每天她都是在看完了報紙後再出去吃早餐。

吳晨好奇的把她桌上的報紙拿了過來,「我來看看是誰有這麼大魅力,佔據所有的版面。」她拿著報紙一字一句念了起來︰「……地產教父……車震海于昨日辭逝……

車震海,車?難道是車俊赫的爺爺,田韻詩心里一震,立刻站起來,奪過吳晨手里的報紙,看了起來。

「喂,田韻詩,那邊桌上還有那麼多張,你干嘛搶我的……」

田韻詩快速的瀏覽著,那的確是車俊赫的爺爺,是那個因為她的遲到而抱憾離開的老人,她眼神慢慢黯了下去,有迷蒙的霧氣充滿了她的眼眶,淚奪眶而出。

吳晨沒跟她計較也沒留意到她的神態變化,走到施芳芳的辦公桌前,又拿了張過來,她驚嘆︰「哇,太帥了,真想看看他墨鏡下的眼楮,肯定很迷人吧……這車震海的後代真是一代強過一代啊……」,吳晨兩眼放光的看著報紙上那張車俊赫冷怒的臉。

吳晨正看得一臉陶醉,田韻詩再次起身,奪過她手中的報紙。

「田韻詩,你太過份吧,我才剛拿到手,你又來搶……」,吳晨有些生氣了,但這時,她也注意到了田韻詩正在哭泣的臉,她止住了話,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圖片上,車家別墅圍滿了記者,車俊赫及家人在保鏢陪護下,走出別墅大門,墨鏡擋住了他大半張俊臉,露出的線條緊緊繃著。

田韻詩將報紙擱下,取下听診器,月兌去身上的白大褂站起來,抹干臉上的淚痕說道︰「吳晨,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若施姐回來問起,你就如實告訴她好了。」

「可是施姐說過……,你若再請假的話就要取消你實習的名額,你是否再考慮一下等一會午休的時間再出去……」,吳晨善意的提醒著她。

「不了,吳晨,謝謝你,施姐要怎麼處理我都接受。我走了,再見。」

買了一束小雛菊,小小的花朵、淡淡的紫色,淺淺的芬芳,她抱在懷中,只身來了這空寂的陵園。

東山陵園之頂,有十多以琉璃瓦作頂,用大理石柱支撐起來,儼然像亭子的建築,亭子頂上有六個角翹起伸向天空,與其它的單獨孤零的石碑不同,它顯得氣勢恢弘,這,是整個陵園最尊貴的位置,只有最尊貴的人才能安葬于此。

遠遠的,她看見的了他和他的家人,圍著亭子中間的一塊石碑默哀。

那日教堂外,他冷漠的表情與話語還讓田韻詩心顫,她不敢繼續靠前,只有遠遠佇望著,那群黑色的人影間,他的背影,是那樣清晰那樣冰涼的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那樣悲戚的神態,那樣黯然眼神、那樣冰冷的背影……她的心被扯住,那晚,她沒在廣場等到他,而從那日起,他再也沒有聯系過她,他院里的燈永遠熄滅著,他也再沒回到那間小院,他的消息她只能通過媒體的報告才能知道。而她,竟然開始刻意在報紙指縫間找尋有關他的消息,但是,報紙上的他,神情是那樣的肅穆,仿佛,他從來沒有笑過,從來沒有笑容一般。

不遠處的他,身邊,是許蕊妮那溫婉美麗的身影,她黑直的長發被山頂的風輕輕撩起,她靜靜的望著他,守在他的身邊,他們身影是如此和諧般配,田韻詩的心里漫過一絲無邊的苦澀。

又下雨了,每年的這個季節雨總是特別的多,綿綿的細雨落個不停。

雨滴透樹葉從葉尖滴落,她的衣襟被雨水慢慢浸濕,她像渾然不知,愣愣地一動不動地站在原處,而她的目光,從未從車俊赫的身上移開過。

他們下山了,一行的保鏢為他們撐著雨傘,走下山來。

見他們下來,田韻詩驚慌的躲在了臨近的一棵松柏之後,目送他的背影漸漸遠去。

他似乎拒絕了那些好意的雨傘,保鏢和許蕊妮幾次撐傘上前,都被他擋住了,他走雨中,那倔傲的身影在雨中顯得冰冷而孤寂。

待他們離開之後,她冒著雨,走到車爺爺的墓碑前,心情沉重,帶著深深的歉悔將花束放到了石碑前。

「……車爺爺,我來看你了,對不起,那天要不是因我來晚了,你就不會抱憾離開……我和俊赫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她噎泣著,眼淚滾落到小小的花瓣上,仿如晨露,「車爺爺你會原諒我嗎,俊赫會原諒我嗎……其實我有真正有答應他接受他,……婚紗真的是因為有特殊的原因才沒有時間換上……我這樣說你會相信嗎,可這真的是實事,……

山頂的風很大,吹得她單薄的身子有些瑟瑟發抖。

「你來這里干什麼?」冷聲傳來︰「這兒不歡迎你。」

許蕊妮不知何時又折返了回來,看到她居然在這里,眼里充滿了敵意,尖酸的譏刺道︰「臉皮還真厚,真不知俊赫看上你什麼了,你讓他爺爺帶著遺憾離開,居然現在還有臉上他面前出現,你就不怕晚上做惡夢嗎?」

她提起石凳上的包,剛才下雨匆忙下山,才憶起自己的提包落在山上,為了表達出她對他爺爺的無限敬意,她決定自己回來取,怎料一上來就遇到了田韻詩。

田韻詩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反擊她。

但她漠視的態度更讓許蕊妮抓狂,她高傲地揚起下巴,「怎麼,不屑告訴我是嗎,可我卻事情想告訴你。」

她的這話果然有效,田韻詩看向了她,她很滿意她有這樣的反應。

她勾嘴笑了笑說︰「其實,你那日所得到的那些照片都是我找人送你的,不過,我真為我哥感到慚愧,面對你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他居然什麼也沒對你做。」話畢,她還有些婉惜的嘆了嘆氣,其實她還真不明白他哥為什麼會那樣做,因為據她了解,他並不是惜香憐玉的人。

田韻詩收回目光,平靜的說︰「終于明白俊赫為什麼執意要和你分手,你的心態原來是如此扭曲。」當事情的真相清楚的擺在她的面前時,她很平靜。

看著田韻詩額角的雨水,那狼狽的模樣,許蕊妮孤傲的揚眉道︰「那又怎樣,他現在不是又回到我身邊了嘛,」輕哼聲,她說︰「我不跟你羅嗦了,俊赫還在下面等我呢。」她故意這樣說道,然後提著提著掛包揚長而去。

……

雨停住了,山頂離天空的距離很近,似乎一伸手就能觸及到天空那雪白的雲朵。但是,看似那樣近的距離,卻是遙不可及的。

「媽,就是這里了,」一位長像俊朗的青年男子,挽著一位打扮得體的中年婦人,走進了六角亭。

田韻詩正待離開,抬頭之際和進來的兩人目光對上,彼此驚訝。

俊郎男子先反應了過來,驚喜的叫道︰「田韻詩,是你,太好了。」他眼中閃動著光芒。

那婦人也高興的立馬上前親熱的拉住她的手︰「小詩,真的是你,」她上下打量著田韻詩,高興道︰「都長這麼大了,越長越漂亮了,還認識我嗎?記得我是誰嗎?」那婦人因高興,聲音有些激動。

「明阿姨,我記得你,一直都記得啊。」不知是因為故人重逢的高興,還是因為還未完從悲傷的情緒的走出,田韻詩竟然又落下了眼淚。

那男子見她們倆這麼親切,自已被涼在一邊,有些不甘的把那婦人拉到一邊,自己站到田韻詩面前︰「我呢,我是誰,還記得嗎?」

田韻詩慢慢拭去眼淚,認真的看了看他,然後又認真的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實在抱歉,有些記不太清楚了。」

她努力的在腦中搜索他到底是誰呢?可怎麼也憶不起來,但他和明珍琦一起出現,不會是她的兒子吧,可她兒子岳廣晟,和自己從小是鄰居,他鼻子和嘴唇間永遠是流著濃濃鼻涕,而且長得也不怎麼樣啊,他到底是誰呢?

田韻詩未將他認出,他一臉的失落,「再想想看,我們小時候很熟的。」他望著她,眼中有光。

明珍琦站在一旁忍住笑,雪上加霜地補充道︰「誰讓你小時候長那麼丑,誰會記得啊?」

小時候很熟?長得丑?那還真只有岳廣晟。

帶著懷疑田韻詩叫道︰「鼻涕蟲?」那是他小時候她給起的外號,也是對他個人的形象,最為生動的描述,因為一年四季他鼻子和嘴唇之間的鼻涕從未干過。

「哈哈,終于記來了吧,林妹妹。」岳廣晟也叫著她小時候的外號,小時候田韻詩因為是早產兒,身體一直不好,三天兩天就生病,所以他總是叫她林妹妹。

「主要你變化太大了,一時間根本反應不過來,要不是你和明阿姨在一起,我無論無何也無法將你現在的樣子,和小時候那種有些邋遢的形象聯系在一塊。」

岳廣晟被她這麼一說,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明珍琦看著兒子吃吃的笑起來。

田韻詩望著明珍琦,這些年她一定很幸福吧,以前,她記憶中的明阿姨臉上終日掛著未干的淚痕,如今臉上卻是神采飛揚的笑容,她現在的家庭一定讓她感到溫暖和幸福吧。

岳廣晟被她笑得有些窘︰「媽,虧你還笑得出來,小孩子如果邋遢,只能證明他的家長太不負責了,我小時候之所以那樣,主要是你沒怎麼花時間管我。」

「好好,都依你,是我的錯,我沒時間管你……」

……

清冷的空氣中,終于有了些溫暖和溫馨的氣息

「岳廣晟、明姨你們這些年去了哪?」她記得是剛上初中的時候,岳富華輸光了所有家產,還經常毆打他們,明姨一怒之下就帶著年幼的岳廣晟走了,從此再也沒回來過。

「才開始的時候,我們母子兩人就一直待在銀城港,很艱難的生活著,直到我遇到了這位去世老人的養子車兆業,我和他重新組建了家庭,從此就跟他移居到了巴黎。車老爺子過世,兆業現在身子也不好,沒辦法坐飛機,所以他委派我們母子無論如何也要回來拜祭。」明珍琦有些感概的述說自己的經歷。

「對了,田韻詩,」岳廣晟不太好一直稱呼她小時候的外號,「你也認識車爺爺?也是專程過來拜祭的?」

田韻詩的目光掃過石碑,輕輕的點了點頭。

「媽,看來我們運氣真好,剛一回來就遇上了田韻詩,她竟然也認得車爺爺,我們的緣份真是太微妙了。」岳廣晟像個大男孩般的嚷嚷。

……

「他現在還是要賭博嗎?」明珍琦臉色和聲音都沉黯了下去。

「好像是的,不過已經很長時間沒看見到過岳叔叔了」。田韻詩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誰,至從上次她生日那天開始她的確再也沒見到岳富華到家里來了。

明珍琦有些嘆息,聲音略帶感傷的說︰「真是不知悔改,看來當初帶著廣晟離開是多麼正確的決定。」

那些歲月她們不堪回首。

……

「什麼?阿繼不當伴郎,他自己要求後天守工廠大門?」一向沉著穩重的田啟飛,有些抑不住心中詫憤的情緒,在听到此消息後,從沙發上一下蹭了起來。

「爸,我也給阿繼哥說過,沒必要這麼較真,可他,你也是知道的,他這人認定的事情,別人是很難改變的。」田芷伊拉著他重新坐下。

田啟飛失態的舉動,被程興柏完全看在眼底,他笑了笑,提起桌上的茶壺,將田啟飛喝空的杯里重新加滿了香濃四溢的清茶︰「爸,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新一季度的成品,目前全部堆放在庫房里,準備等最後一批成品生產完,再統一一起發貨,可最近幾日頻頻出現了貨房成品失竊的情況,而庫房的進出,必須要經高經理簽字蓋章後才能出入,所以成品失竊,他認為是自己在管理上出了差錯,他倍感自責。後天全工廠的人都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看守工作顯得就格外的重要,他就主動請纓要求去鎮守廠門。」

「可他好歹也算是個經理,這樣做會有失身份的。」田啟飛顯得很生氣,「那你們同意了嘛?」

「不同意又有什麼辦法,爸,那阿繼哥倔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煩著呢,他這樣一鬧,我讓誰當伴郎去。」田芷伊的確在為這事煩著,還有一天就要舉行婚禮了,這會讓他們上哪去找這麼合適的伴郎。

田啟飛覺得當著程興柏的面這樣為一個外人爭辯有些失態,他平息下怒火,慢慢端起茶杯,喝了很大一口。阿繼的脾氣他深深的了解著,事已至此,他只得轉移了話題︰「結婚那天會很累的,你們這兩天也好好休息一下,廠里的事情,就暫時擱下吧。」

……

田家的大廳小院都裝點得異常喜慶,田芷伊和程興柏的婚禮就訂在明日。

田予樂坐在小凳上吹汽球、林老夫人正在欣賞著他倆的結婚照、田啟飛拿著電話繼續聯系還未聯系上的朋友、宋秀珍換上明天的穿的禮服叫大家評審,兩位明日的主角,正在商議明日的細節,就連明日的伴郎岳廣晟也來了,他和田家的人熟,所以田芷伊听說他回來了,就讓他來當伴郎,他坐在兩位主角旁邊,听候他們的安排,程興柏的父母也來了,兩位老實本份的中年人,安靜的坐在一旁,像是局外人。

她也一樣,因為她這時才回來,什麼忙也沒幫上,剛一進門就被田予樂拉了進去︰「二姐你看,我吹了好多汽球。」

「樂樂真能干,明天讓你大姐給你封個大紅包。」田韻詩模著他毛茸茸的頭發。

「叔叔、阿姨你們好。」田韻詩招呼著程興柏的父母,其實這只是她們的第二次踫面,第一次是程興柏和姐姐出國前,女乃女乃把他父母請到家里量議,雖只見過一次面,但她對他的父母卻有著極深的印象,因為她曾經以為日後她會有機會叫他們爸媽。

他的父母淡淡的點點了頭,又繼續安靜的坐著。

「小孫女,你過來一下,女乃女乃有話問你。」林老夫人合上相冊。「算了,我們過去說。」林老夫人站起來,拉起她走到小院內。

小院的彩燈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光亮,懸掛的汽球在夜風中,歡樂的舞動。

「什麼事情還非得在這說啊,女乃女乃,你把我弄得好緊張。」田韻詩捂住心口,做出很擔心害怕的樣子。

彩燈映照在林老夫人布滿滄桑上的臉上,眼中竟有了彩光︰「今天醫院打電話來了,你的實習名額已被取消了。」

那施芳芳的辦事效率真是高啊,說到做到,沒想到這麼快。

田韻詩垂著頭,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她只有等待著她更為嚴厲的責備。

「什麼原因說了嘛?」她不怕死的問了句。

「說你不認真,也不適合這行。」林老夫人卻沒有說什麼重話,「你當時選擇學醫是因為你小時候經常生病,所以你想當兒科醫生,讓那年童年的孩子遠離病痛,是這樣的嘛?」

「女乃女乃都知道還問我。」

「回來吧,幫你姐姐和姐夫,更確切的說是幫女乃女乃。」林老夫人話峰一轉忽然這樣說道。

田韻詩有些發愣,因為林老夫人從未要求她一定要做什麼,然而這次居然開口要求了。

看著她猶豫不定的神情,林老夫人笑了笑︰「也不要給自己這麼大壓力,你也可以不答應女乃女乃要求,我只是覺得現在我們企業越辦越大,新的生產線也馬上要投入生產,自己家里的人做,我放心。」她這句話更深一層的意思無非就是她對程興柏不太放心。

其實撇開這些其它因素不說,林老夫人一直都想田韻詩掌管家里的企業。

「好啊,什麼時候開始上班,」沉思片刻之後田韻詩一口同意了,「等姐姐結婚以後吧,就下星期一我馬上上崗,林董事長你說怎麼樣?」

她現在的確需要一份工作,最好是繁忙而忙碌的工作,她不想讓自己靜下來停下來,因為一旦靜下的話大腦就會思考,就會想起他,想起那些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一旦想起這些,心,就會絞痛。

林老夫人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她真會同意了,她高興極了,笑出聲來,聲音久久在夜空中回蕩。

洗漱完後,田韻詩剛一躺下,田芷伊就抱著被子過來了。

「姐,你這是干什麼?」田韻詩一下從床上翻了起來,不解的看著她和她手中的被子。

田芷伊將被子往她床上一拋,坐了下來說︰「我睡不著,過來搭個鋪,怎麼樣?不至于趕我出去吧?」

「當然不會啊,歡迎都還來不及了,」田韻詩趕緊挪了一大塊空位給田芷伊,兩姐妹並排坐在床頭,感覺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

「姐,听別人說結婚那天特累的,所以你要好好休息,不然明天化出的妝不漂亮哦。」田韻詩側頭看著田芷伊那淡雅美麗的容顏,她身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種自信和淡定,讓她更有魅力,可此刻她的眉頭卻緊鎖著。

田芷伊抓過床頭的一個靠枕抱在懷中說︰「小詩,我悄悄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

「嗯,保證。」田韻詩慎重的點了點頭。

見她點了頭,田芷伊深呼吸道︰「一想到明天就要結婚了,甜蜜、憧憬、期待、緊張、焦灼、忙亂……這麼多情緒一下擾來,弄得我睡不著覺。」

「撲哧,」田韻詩忍不住笑了出來,「姐,這些話要不是听你親口說出來,我是怎麼也不會相信,你會說會這麼不自信的話來的,放輕松啊,明天你是和你喜歡的人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這是一件很幸福和值得開心的事。」

「話倒是沒錯,可我就是靜不下心來,最近我的右眼皮老是跳,在這個節骨眼上,它這樣跳,我心里就難免有些緊張和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之前的婚紗照也是,剩下一套外景最後還是沒有拍成。」

田芷伊事事追求完美,那日卓翼的拒拍,和外景遇雨,以至最後沒有拍成,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陰影,她憧憬中的完美婚姻,居然有著這麼不好的開端,當然程興柏是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其它的事影響了她的心情。

「眼皮跳無論跳左邊還是右邊,都是因為疲勞引起的,和那些沒有根據的迷信說法沒有任何關系,所以姐,你就不要多想了,我們躺下講吧,說不定講著講著就能睡著了。」說著,田韻詩熄了床頭上的燈。

「希望如此吧。」幽黑的屋里田芷伊的聲音清幽而有磁性,充滿女人味。

「對了,姐,我今天答應了女乃女乃從下星期開始,到工廠上班,你說哪個部門最忙啊。」

她一心想到最忙的崗位上班。

「你同意到工廠上班,那太好了,」黑暗中,田芷伊翻身朝向她。

從小女乃女乃就偏心偏向田韻詩,無論她做什麼事,女乃女乃都不會多加阻擾,她不喜歡做的事,也從不逼迫;不像她,她做什麼都要嚴加管制和規定。正因為這些,才使她小不就不太和田韻詩親近,可是如今她馬上就要結婚了,往日的恩怨也會隨著她幸福的出嫁而煙消雲散,就像剛才,她睡不著,除程興柏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田芷伊想起她剛才問的話,繼續回答道︰「最忙的部門當然是生產部了,問這個干嘛,你不會說你想生產部吧,在那里面待著,可是連下班時間都沒法保證的。

「想去試試看,如果真受不了,你再幫我調部門。」田韻詩的語氣很誠懇,不像是說著玩。「好了,這些事等上班再說吧。」

「小詩,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情了,感覺像受了刺激似的,對了,最近太忙都沒顧得上問你,你和車俊赫之間現在怎麼樣了?」

好像是空調的溫度調得太低了,田韻詩感到一陣寒意,她拉過被踢到一旁的被子,嚴嚴實實的將自己裹在里面。

「今天不說我,說說你和柏哥吧,你們……是你先愛上他,還是他先喜歡上你的。」傷痛之後,其它的事情,她仿佛都能夠平靜的面對了。

誰先愛上誰?她和程興柏之間似乎從未開口說過愛,所以誰先愛上誰這個問題,她也沒有答案。究竟是她,先愛上程興柏,還是程興柏先愛上她,或者都不那重要,對她而言重要的是他們彼此愛著。

可程興柏從未說過他愛自己,像自己沒有告訴他一樣,可不說,不代表不愛,不愛怎麼會這麼久在一起呢,明天就要和他舉行婚禮了,那便是見證愛的時刻。

黑暗中看不清田芷伊的臉,屋內寂靜無聲,她閉上眼楮,思緒被拉得很遠,回到了她與程興柏初次見面的情景。

冬日傍晚,才八點多,已是煙氣裊裊霧色朦朧。

再等兩天馬上就要比賽了,最近田芷伊不得不每天放學後在音樂教室練幾個小時的鋼琴才回家,因為家里的人規定,這次的鋼琴比賽,一定要進入前三名,若得獎,就會獎勵她一架鋼琴。

其實她不並想要那架鋼琴,更不想參加什麼鋼琴比賽,她更喜歡是人民商場里面那款剛出的柯達相機,那流暢的線條,簡約的機身、讓她心動不已,那樣的相機拍出的圖畫一定很唯美吧,她想到。

于是她向家人提出要求︰「如果我得了一等獎我還想要部相機。」

大家沒有意見,第一名多獎勵一部相機,也值。

于是最近,她每天放學後都很努力的練琴,她一定要拿到一等獎。

不知不覺已經九點多了,外面已經很黑了,路邊的街燈透過層層白霧發出輕柔的光暈。

和白天的喧雜熱鬧相比,這里的夜晚格外寧靜。

南方的冬季沒有下雪,但一走出教室那屬于冬日的寒冷,使得田芷伊裹緊了圍巾、拉低帽沿,戴上厚厚的手套推著自行車,走出了校門。

田芷伊加快速度,蹬著自行車,只要穿過這個幽黑的窄巷,前面就是大街口了。

可就在這時,幾個黑影卻從中間的一條支巷竄了出來,擋在了她的正前方。

恐懼、驚惶、緊張的感覺充斥著的她的每一個感官,她不敢聲張,因為對方還未做出任何的行動,但她似乎能預料到即將會發生什麼樣恐怖的事情。

她得想辦法離開,她不能坐以待坐以待斃,她迅速調轉了車頭,拼盡全身的力氣蹬著,可車卻停在了原處,自行車被那些人牢牢按住,她無處可逃。

其中一個臉上有著刀疤的人,手里正把玩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站在她面前,滿臉的猥鎖神情,「小妞,怎麼見著哥幾個不打聲招呼就想走啊,嘖嘖,太沒禮貌了吧。」

其它幾個已把她的包給奪下。

「春哥,這學生妹包里沒幾個錢啊。」其中一個個頭矮小的男人,拿著從包里搜出的幾十塊,向刀疤男匯報著。

刀疤男合上尖刀,猙獰的狂笑︰「那就搜身吧。」

說完他的手,就攀到了田芷伊的身上,田芷伊嚇後住後退了幾步,後面的人又把她重新推到刀疤男面前。

「……幾位大哥,你們要錢,我給,我都給你們……。」她的聲音已開始顫抖,心里漫過無邊的恐懼。

街頭的那邊燈火通明,她得想辦法過去。

「……警察來了。」她大聲的叫道。那幾人心虛的看了過去,趁他們分神之際,她一把推倒自行車擋在他們面前,拼了命用盡全力的朝那頭跑去。

「……臭裱子,敢騙老子…把她給老子追回來。」

她的頭發被扯住,頭皮被扯生疼,她的手被兩人緊緊鉗住,靜溢的黑夜充滿著無盡的絕望,她被抓了回來。

「啪」一巴掌打在她臉上,火辣辣的疼,接著,又是一巴掌撐在了臉上。

「警察,哈哈,老子就看那個警察來救你,兄弟們把她的衣服給我拔了。」刀疤男吐掉餃在嘴角的牙簽,扶起自行車悠閑的坐著,等待一場好戲的上演。

那些人毛手毛腳的扯著她的衣服,「不要啊……救命…救命啊…….」她淒厲的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住手。」一聲厲喝從黑巷傳來。

那聲音似乎從天外傳來,但正是那樣的聲音讓田芷伊絕望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哎喲。」刀疤男哀嚎,他的頭被空中突如其來飛來重物打中了,他從自行車上重重摔了下來。

「老大,你沒事吧。」

刀疤男捂著正在流著血的額角,氣得牙癢癢︰「哪個小雜種,這麼不要命,統統給老子上。」

他們的目標轉移了,田芷伊暫時得到的釋放。 .

那修長的人影很快和他們撕打成了一片。

田芷伊迅速跑到街口大呼救命,街道巡警听到了,趕緊拿出警棍,跟她沖進了黑巷。

很快警察制止了這場惡斗,將肇事的幾人帶回了警局。

黑暗中只剩下他們兩人。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竟異口同聲的問道。

後來,田芷伊知道了他,他和她同一年級,名字叫程興柏。

從那以後,清傲的田芷伊有了能讓她目光停佇的人,她開始留意他,關注他。他的家庭甚為普通,甚至有些貧寒,在不傷及他自尊的情況下,為了感謝他、抱答他,當然也是想接近他。

于是她請他做田韻詩的家庭輔導,那時田韻詩習舞,文化課經常擱下,這樣的安排很合理,自己和他同年級,自己的成績撥尖,他也是知道的,所以讓他做自己的家庭輔導自然不合適,他給小詩輔導就會來自己的家,見面相處的機會也就有了。

好在家里人都很支持她的做法,覺得理所應該,起初田韻詩是排斥的,因為她壓根不想自己課余後的時間還要花在學習上,但她坦白的給她講明了原因,田韻詩接受了。

程興柏答應了,從那以後田芷伊的生活中、生命里有了他。

田芷伊睡著了,唇角帶著著笑意,勾出弧度帶有幸福的味道。

田韻詩卻沒有半點睡意,睜著眼楮愣愣的望著天花板,這,不知是她第幾個不眠之夜。

一大早,田予樂穿著一套很紳士的小禮服,帶著可愛的小領結,神色焦急的闖了進來︰「二姐,不好啦!不好啦!大姐不見了,爸爸和媽媽都在到處找她呢。」

「……什麼。」田韻詩揉著惺忪的睡眼,一下反應了過來,驚呼道︰「大姐不見了?那可怎麼辦啊?」

田韻詩趕緊下穿鞋,咦,被子怎麼掉上去了,那白色的被子裹著什麼?那麼大一團,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忘記了昨夜田芷伊是和睡在同一張床上。

地上的被子蠕動了一下,田芷伊翻了個身,臉露了出來,這床還真硬啊。

田予樂和田韻詩見到地上的那張臉,驚訝的叫道︰「大姐。」

他們的聲音把她喚醒,這下田芷伊」蹭」的一下坐了起來︰「你們怎麼不叫醒我,幾點鐘了。」

「七點了,」林老夫人穿著一身喜慶的唐裝站在門口,鑒于是大喜之日不便多說她,只催促到︰「快下去吧,化妝師早就來了,你怎麼跑到小詩房里來了?」

田芷伊一邊整理被子一邊埋怨說,「保證沒有下次了,哼,小妮子居然敢把我擠到床下。

「我不是故意的,姐,快去忙你的,我來疊被子。」田韻詩接過被子疊了起來。

突然她停下手上動作,笑了笑看著她說︰「不過,我覺得你好像在地上睡得很香的,要是平時的話,你這時候早就起床了。」

田予樂和林老夫人都笑了起來,滿屋的歡樂。

田芷伊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你……田韻詩,我告訴你一會你當伴娘我紅包我莫收了。」

……

車俊赫逆光坐著,水晶杯里威士忌淺淺蓋過水晶杯底,透過水晶杯面的雕花,折射出優雅的琥珀顏色,他握在手里,如喝水杯般仰頭一飲而盡。

沒有液體的杯子,空空的。

他起身來到酒櫃處,斟了滿滿的一杯,這下杯子被填滿了,原來空的,只是他自己。

從他爺爺去逝那天開始,他辦公桌上的咖啡杯,就換成了這水晶杯,辦公室里多出了一個櫃子,確切的說是酒櫃,那里面存放著各個品牌、各個年份、各種口味的美酒。

「我以財務部總監的身份,要給你開張罰單。」亞克又端了兩杯熱茶進來,「赫俊,上班飲酒是不被允許啊,快把罰款交來。」

「出去,敲了門再進來。」車俊赫背著他,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亞克在辦公桌上敲了兩下︰「車總,有事匯報可以進來嗎?」

……

亞克奪過他手中的杯子,將自己泡的熱茶遞到了他手里,車俊赫看著杯里那黃乎乎的水,凝眉問道︰「這里面是什麼?」

「哦,是暖胃姜片茶,和那次那個清火的不一樣,這個茶水功效是暖胃的,本想買暖心的茶,可市場上沒有賣的。」

車俊赫端起茶水,一飲而盡,「你可以出去了。」他將喝空的杯子放在桌上。

「再來一杯吧,我這還有。」亞克將另一杯端在手上準備遞給他。

「別來這套,有什麼話就直說。」車俊赫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真沒什麼,就是手上的事情做完了,過來找你聊聊天。」亞克也知道了那日所發生的事情,有些替他婉惜。

敲門聲響起,「進來。」

孟騫站得筆直,恭敬的匯報道︰「車總,機票已經訂好,下午五點整的航班,我們和紀董約定的時間快到了,現在可以出發了。」

亞克轉動著桌上的空杯說︰「那個紀董的排場還真大,還要我們的車總親自前往,叫他過來談不就得了,俊赫,你說是不是?」

孟騫和車俊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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