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辦公室,不,準確的來說這兒是主任辦公室,一個大型的圓桌,艾吟那禍水坐在頂端,左右兩旁坐著的是一群在他壓迫下茁壯成長的實習小醫生們。
隋寵兒一邊兒敲著體溫單,一邊瞄著艾吟。別說,現在的他還真有點醫生的範兒,倒不是他坐得有多端正,要知道如果你真看到一人坐得筆筆直,那是一種極其詭異及怪異的感覺。人家艾吟就隨便在那兒一坐,一手敲擊著桌面,一手抵著下顎,整個人恍惚中還有點兒慵懶的感覺,對,是慵懶,不是懶散。因為慵懶的基礎是——優雅。艾吟帶著的金絲邊眼鏡其實很挑人,因為一旦沒帶好,會給人一種奸詐及做作的感覺。但是他吧,隨手一扶眼鏡,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了然于胸的氣息!那種氣場,雖然稱不上王霸之氣,但是絕對的場控啊!
「都答不出嗎?」艾吟敲擊著桌面的手頓了頓,突的一笑,眉眼看向正在打量他的隋寵兒「同學,你來回答一下。」
「我?」隋寵兒瞪大眼楮,指著自己,又看了看四周,這什麼事兒?不是醫生開會嗎?關她一個小護士毛事啊?!
「三叉神經痛癥狀。」艾吟微微一抿唇,那笑容讓一旁的實習女醫生一瞧,立馬臉紅了。
「你報復啊!」隋寵兒動了動唇,死死的盯著艾吟,可是這廝卻依然笑得風度翩翩,死活不理你。
「啊,李老師也來了啊。」艾吟突然朝門口一看,喲,滅絕師太終于出場了!
「同學,三叉神經痛的癥狀到底是什麼?」艾吟他發誓不是故意的,只是存心的!當著滅絕師太的面問上那麼一句,你答也得答,不答也得答!
「額……」隋寵兒轉著眼珠子,努力思索著關于這方面的記憶,突然靈光一閃,口一快就月兌口而出「極其糾結的面部抽搐!」
「噗!」
「哈哈哈哈哈……」
「咳咳!很形象,很透徹。」艾吟抵著自己的嘴,努力壓著自個兒的笑,也同時抑制了別人的笑。
隋寵兒這時候深刻的明白了何謂一失足成千古恨!想她也是頭一天實習吧,怎麼就能弄出那麼多的事兒呢?她無奈的笑笑,臨走前不忘又回頭幽怨加惡毒的看向了那已經恢復正常交代明天手術事宜的艾吟,再一次用唇語說道「走著瞧!」
由于是實習生,交班並不是必須的,因此四點不到,隋寵兒就下班了,換上自己的衣服剛走出醫院,口袋里的手機就震了。
「晚上有場慈善宴會。」電話里的那個男人聲音低啞,說話時始終都是命令口氣,即使對于自己的女兒也毫無商量回旋的余地。
「我沒空。」隋寵兒冷冷一答,對于自己的父親,從高中後他們彼此就保持著距離,安安分分的,誰都不犯誰。每個月他給她生活費,她則問心無愧的刷著那些卡,有時候她是故意刷爆的,但是他卻不發一言,第二日便又往里面打了一筆錢。
「你爺爺也去。」一句話成功讓隋寵兒接下來的理由全部給槍斃了。她爺爺,也就是他的父親。當年的老紅軍,老司令,雖然早已卸下了那官帽,但是官威及人脈還是在的。更何況她爺爺一直對她不錯,自從女乃女乃去世後,這爺爺更加不愛說話了,也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他才會舒爽點兒,開心點兒。想著,這次爺爺終于出來交際了,她也不忍讓老爺子失望,只能應了句「知道了。」
話音剛落,一輛寶馬車就這樣停在了她面前。
「上車吧。」車窗搖下,一個與隋寵兒有著七分像的男人命令道。
拉開門,她坐到了後座上,模了模這坐墊,毫不客氣的笑道「堂堂隋書記怎麼搞的跟個暴發戶似的?」是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寶馬已經成了暴發戶的代名詞。他隋衛鋒是個有品位的男人,也是個愛面子的男人,真是想象不到,這樣一個男人會選擇這破車?
隋衛鋒沒有理會她的挖苦,而是埋首于手上的那份發言稿,待會兒他們要參加的是一個年度慈善拍賣會,作為書記,他理應致開幕詞。
「小姐,隋書記的車出了故障,這是臨時借的。」說話的是隋衛鋒的專屬司機王叔。王叔是山東人,說話做人都直來直去的,為人也熱情,即使對隋衛鋒有偏見,對于王叔,隋寵兒還是很客氣的,她笑笑表示理解。
「老王,先去北大街的夏奈爾。」
「是。」
「其實你也不過是個貪官吧?」隋寵兒支著腦袋看著車窗外一路向後的街景,隨口一問。要知道這夏奈爾也算是個奢侈品吧?看看人家隋衛鋒,隨口一說,就帶著她去掃蕩了。
「哼。」隋衛鋒還是不回答,誰說這父女吵架,最先讓步的都是老爹?至少隋家最別扭的是老子,一別扭就三年多。
其實隋寵兒這話也沒亂說,這隋書記四十七歲,算是他們省最年輕的書記了,這政治道路上扶搖直上,一帆風順,當年還有好事者想要弄點他的污點給他一重大打擊,但是最後居然什麼都查不到,還是讓媒體先說話了「隋書記一生清廉,執法為民!」當時隋寵兒听了電視里的這番話,還笑得彎下腰沖她老子笑道「喲!才四十多,都已經一生啦?天縱英才啊!」隋衛鋒听了,笑而不語。回想起來,那段日子,算是他們父女間最親密的時光,話不多,卻很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