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得很平靜,听我話,就像喝白開水一樣。他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好歹跟我一起數落路翼一頓嘛!年紀輕輕的,不務正業什麼的。
「說完了。」我看著余叢,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呢?」他認真的反問我一句。
我很意外,他會問我這話。不跟我一起數落他也就算了,听他的話,好像是我不對,是我錯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為什麼非要別人按照你認為的方式生活呢?什麼是正常的生活?你認為的正常在別人眼里就一定正常嗎?或許,他還以為是你的不正常。他有要求你像他那樣生活嗎?」
像他那樣?!打死我也做不到啊。況且我也沒有他那樣的條件和資本。
余叢接著說︰「尊重別人的別人的生活方式也是尊重自己。」
「可是我是對人的啊。」沒關系的人我才不會多理會。
「不管對誰!」余叢的語氣有些嚴厲,「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給別人,就算是自己喜歡的人,也要給留有空間。小常笑,你還是沒有長大,思想也不夠成熟。」
我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明明是姓路的生活方式不對,怎麼一到余叢那里,卻口口聲聲地再教訓我呢?他覺得姓路的濫情是對的嗎?我不該批評一下嗎?是我小氣,是我錯了?
從什麼時候起,我們之間有了隔膜,有了距離?
如果他只是余叢,我一定會跟他爭個是非黑白。可是他還有一個身份——老師。
「金主任應該回來了,我走了,余老師再見。」
我站起身,往外走。
「常笑,」他在身後叫了我,「世界上的人和事不是只有黑和白兩種。你要學著去看不一樣的世界。不然,你只會鑽牛角尖。」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的世界很簡單,就像余叢說的,不是黑就是白,不是對就是錯。黑和白、對與錯,在我心中的界線十分明晰。
因為簡單,所以快樂。
要學著去看不一樣的世界嗎?那樣的世界會快樂嗎?
從主任辦公室里出來以後,已經很晚了,路過502辦公室時,我從窗戶外看見余叢的位置上空著,他應該去忙了吧。在學校,他除了當公共關系三個班的輔導員,還要攻讀學校的碩士,跟著他的教授做課題。看起來他活得那麼充實,他快樂嗎?
跟我在辦公室談笑風生的他,听我反反復復講自己父母離異的他,極有耐心地給我講道理的他,對我照顧關心的他,都是快樂的嗎?
在他溫暖微笑的臉上,是不是也掩藏著許多心酸和痛苦呢?在他內心的某個地方,會不會也埋著處于黑和白,對與錯之間的東西呢?
想著想著,已經走到了咖啡廳。
今晚的客人很多,一直忙到九點多,本來我可以提前走的,因為我是做小時工,可是看大家都忙不過來,就留在了店里幫忙。
「常笑,回去吧,很晚了。」我剛送完一份咖啡,老板把我叫到一旁。
「沒關系,我一會兒再走。」我拿著托盤笑道。
「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還有幾桌忙得過來,快回去吧。」真是超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