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翼放下了手里的可樂杯,臉上陽光般的笑容漸漸有些僵硬。他認真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像對著個古董在研究。
「怎麼這麼看我啊?」我臉花了嗎?不對,我從來不化妝的。是剛才吃東西粘上了什麼嗎?我伸手模模臉,什麼也沒有啊。
「常笑。」
「嗯?」
「快到端午節了,你回家過節嗎?」
「不回去。」我低下頭道。
家?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我卻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屬于我的家。每逢佳節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後來遇到了余叢,不管什麼節日,我跟余叢都會互發祝福短信,孤單的節日里是他給我勉勵和溫暖,讓我覺得自己不是那麼的多余。至少,至少有他記得我。可是——今年呢?
我望向窗外,喉嚨里斷斷續續的哽痛著,眼楮里已經潤濕。
路翼發現了我有點不對勁,他埋下頭沉默了一陣,直到恆恆從廁所回來,向我們驕傲地說著他是如何又如何找到了廁所,怎樣又怎樣的完成了他生平第一次獨立做成功的一件事。
我和路翼認真地听著,時不時的拍手給他叫好和鼓勵,分享著他的喜悅。路翼說得對,恆恆真的很容易滿足。
送恆恆回到家,已經差不多是晚上七點。我想于錦興應該不會那麼早回來,我可以多陪陪恆恆,輔導一下他的功課,怎麼說我也是來做他的家庭老師的,「常老師」,路翼這小子也就這句話叫得最動听。
我剛打開門,遠遠看見大廳里坐著一個人。
「這麼早回來啊!」我有些意外,難道是我那天對他的「教育」起了作用?那樣的話,連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于錦興抬頭看了我一眼,陰著個臉。
居然不理我?擺臉色給誰看呢!我拉著恆恆正要上樓去,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怎麼?又換了一個?你的口味什麼變了?」
我這才注意到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人,那個女人緩緩站起身,手腕上挎著一個光鮮亮麗的皮包,雖然我不認識那是什麼牌子,但看起來質量還不錯,挺有檔次的那種。
她朝我走來,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看樣子你還是個學生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于錦興的太太,剛從北海道回來。」
「哦,你好。」我點點頭,把恆恆拉到前面,略帶激動地說︰「恆恆,媽媽回來了,叫媽媽啊。」
恆恆跑到我後面躲了起來,怎麼拉他也不出來,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可能是她媽媽當初離開他那麼久,還在生氣吧。不過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是想著媽媽的。不然上次也不會劃花那輛黑色的汽車。
然而,我全部都想錯了。那個女人冷冷地甩過來一句,令我做夢都想不到的話。
她說︰「我不是他媽媽!」
聲音之冷酷,沒有傾注絲毫的感情。任誰听了都會相信,她不是他的母親。她看他的眼神也沒有絲毫慈母的憐愛。
「她不是,」于錦興終于開了口,看著我對那個女人說︰「她是恆恆的家庭教師。」
「我說麼,你怎麼會好這種還沒長大的小女生。」女人瞟了我一眼,轉過頭去,「你放心,我後天就會走,不會打擾你,你盡可以*你的,不過我想這兩天可能要委屈你,帶你的女人去酒店開房了。」
女人冷笑著,頭也不回,徑自的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