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憶著說︰「記得有一次,你又耍小孩子脾氣,結果我也生氣了,為什麼你總是長不大的樣子。可當我走了以後就後悔了,心里很不放心你,打你電話你也不接,你宿舍的室友說你不在宿舍,我真的很著急,怕你以後再也不理我了,好在讓我在操場找到了你,你一個人在操場上哭了,你一邊哭還一邊趕我走,常笑,那天晚上看著你哭,我很心疼。我才知道,我一直喜歡的是你,而不是沈芯怡。」
「不要再說了!」我停下了腳步,「吳俊偉,我們都應該是活在現在的,你不要再想著過去,不然你是不會幸福的。」
「常笑,北京的一家公司已經決定聘用我了,我希望你畢業可以跟我一起在北京生活。」他說得很認真,不像開玩笑。
天知道,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可是如果我不跟他說清楚,我想他永遠都不會死心,也就永遠沒辦法到達屬于他的幸福彼岸。他一直以為我是因為沈芯怡,才拒絕了他,我想現在是時候告訴他真相了。
我喘了口氣,希望多給自己一點力量。
因為當你決定善意地傷害一個人的時候,你需要比惡意傷害多出更多的勇氣。善意的傷害你必須偽裝出一副絕情絕心絕意的樣子,為的是讓對方對你徹底失望。惡意的傷害你只要露出本性,把自己覺得該說的說出來就可以了。
「吳俊偉,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我不想看著他的眼楮,那樣我心里會有負疚感,可我卻必須看著他的眼楮,然後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一個他並不知道又必須知道的事實。
「什麼事?」他似乎一點也沒有從我的表情中意識到什麼。
他還是那個簡單,喜歡懷舊的吳俊偉。以前听他說過,他抽屜里有很多不需要的東西,但是因為久了,有感情了,明知道已經一點也用不上,卻還是舍不得丟掉。
「那天晚上我之所以會跑到操場上哭,不是因為你。」
如我所料,他的表情很吃驚。
我決定把一切告訴他。
「我是因為方宇。」
「方宇?他是誰?」他的眼里有一絲恐懼。
「他是我的初戀,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玩……」
「你們在一起了?」
他憂郁的臉讓我覺得很難過。但我知道自己必須先收起那些難過。
「沒有。」
他听了我的話,顯得很疑惑。
的確,按照正常思維,我跟方宇理所當然應該在一起,成為令人人羨慕的一對。可是——
「他死了。」
我現在已經可以說出這句話,我認清了現實,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要繼續,生活也要繼續。
人不可以總沉溺于過去的快樂和悲傷中,因為再快樂或再悲傷,那都是過去的了。
我們活在現在,要相信未來是美好的,只有這樣生活才會變得充滿希望。
從過去回到現實,這條路是漫長而痛苦的,我曾經經歷過。因此我深知再痛苦也是短暫的,只要回到現實中,很多美好的東西可以再創造再擁有。可是一直把自己放在過去的海洋里沉浮,痛苦將延續,永遠到永遠。
吳俊偉現在也在走著同樣的路,我知道他會很難過,我知道他會痛,我知道他甚至會恨我,但這一切都不要緊,只要他能到達幸福的彼岸,而我不是他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