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戀愛過？」這倒是出乎我的意外。
林靜點著頭，「後來余叢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學，而我落榜了。不過當時我覺得這是好事，我可以留下來幫他照顧他的外婆和他的家。余叢並沒有因為我沒有考上大學就嫌棄我，他要我等他，等他畢業了就娶我。當時以他的家庭條件根本沒辦法負擔得起大學昂貴的學費，我不想讓他那麼辛苦一邊上學一邊打工，所以我就背著他去了夜總會工作。你也知道那種地方……」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似乎在回憶著不斷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的右手抓著我的左右，越來越緊，低著頭，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左手被右手手指掐到泛紅的許多斑斑點點。
「有一次——」她繼續回憶著，「一個老板說要送我一條鑽石項鏈，但是要我陪他回家拿，我想鑽石項鏈一定可以賣多錢，所以就跟他去了，可是沒想到他把我帶到了酒店，然後他就……」
她無法再說下去，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眼淚唰唰地流下。我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發生了什麼，那個混蛋老板是怎樣粗暴地蹂躪了她的身體。那塊烙印，在她心上恐怕永遠也揮之不去了吧。
「後來余叢的外婆過世了，他回來了，可是他卻跟我提出了分手，他說他在大學里認識了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家的條件很好，可以幫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林靜說起余叢「拋棄」他的時候，說得極其平靜，伸手抹掉了臉上的余淚，可在下一秒鐘，眼眶里又連續不斷地溢出了淚水，任她怎麼擦也擦不完。
很痛，對不對？我可以感覺到她的心痛，為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付出了所有，結果換來的是他的背叛。會不痛嗎，她的心？可是為什麼我的心也被扯痛了呢？該痛的是她才對，為什麼？一顆顆冰涼的液體會從我的眼楮里墜下，灑在我緊握的雙手里。冬天不是已經過去了嗎？為什麼我的身子冷得開始發抖了呢？
「我們分手了，我恨他，」她的語氣依舊平靜，「所以我來到了這個城市，我做了‘小姐’，我拼命地糟蹋我自己向他報復，只要付得起錢，誰都可以上我的床。我想要看看，甩掉我，他的人生有多幸福。沒過多久，那個女孩就把她甩了，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她嘲笑著，表面上看是在為余叢的「報應」而喝彩，可我覺得她更多是在嘲笑自己，不然她怎麼連笑都含著淚花呢？看到余叢不順，她真的會感到高興和快意嗎？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的人，可能會這麼想吧。
看到他快樂，她會難過。
看到他難過，她更難過。
「余叢，他知道自己上大學的錢是你用那種方式掙來的嗎？」我開口問她，因為這個答案對我很重要。
「他開始並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一定不會接受的，他一直以為是他外婆多年積攢的錢。直到我來了這個城市，他才知道的。」
听了林靜的回答，我心里居然無恥地感到一絲慶幸，又問︰「那他知道你現在的職業嗎？」
「知道。」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那他沒有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