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人,醫生都說了,他傷得太重,不一定能活下來,就算活下來也可能成為植物人,我了解他,他有夢想的,他寧願死也不想當植物人。」
「常笑,我餓了,陪我出去吃點東西吧。」路翼撫著我的肩膀說。
我知道他是怕我餓了,但這一次我對他搖頭了,「你回去吧,我想單獨跟余叢說說話,我好久沒有跟他說話了。」我怕以後我說什麼他都再也听不見。
「常笑!」
「我沒事,你走吧。」我抬頭望著他,淡淡地道。
「那好,有事打我電話,我一直開著機。」
「睡覺要關機,輻射對大腦不好。」曾經我跟余叢也說過這話,他當時還笑著答應我說「好」。
我木然地坐在那里,動也不動。思緒仿佛也被凍結。
路翼站了一會兒,可能是還想跟我說點什麼,但是看我僵坐在那里,不知該說什麼。後來,他就走了。
滴——答——答——
高掛著的玻璃瓶,藥水靜靜的往下滴著,經過透明的輸液管緩緩注入他的體內。我坐在床邊,近距離的凝視著他,因為紗布的包裹,我只能看得到他的眼楮、鼻子和嘴巴。
他緊閉著雙眼,呼吸得很輕很輕,輕的幾乎讓人听不見。
自從他離開學校後,沒有想到我們再見面竟是現在的狀況。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當初一定一定拼命拼命的請求他留下來,可是他會听我的麼?
他依舊是睡著不動,似乎厭倦了世事,不想再醒來,對于身邊的一切都不願再理會。
我望著他,我相信他會知道我就坐在他身邊的。因為不管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他身邊,不會離開。
余叢,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嗎?以前不管你怎麼讓我難過讓我傷心,我都沒有真的怪過你,可是這一次我真的要責怪你,為什麼不好好保重自己,為什麼要讓自己傷得這麼重?
你難道不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嗎?如果你有什麼事,我會怎麼樣?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嗎?為什麼你從來不能多為我考慮半分呢?我不敢奢求你愛我,可是至少在你身處險境的時候偶爾一次想一想如此愛你的我要怎麼承受。
子夜的冷風拂過純白色的窗簾,偶爾有幾顆啟明星隱隱可見。黑洞洞的病房內,伸手不見五指,有一種讓人窒息的聲音仿佛在耳邊叫響。
我時不時地會探頭去听余叢微弱的呼吸聲。
星空還在,他還在,一切就還有希望。
我握著他的手,想起當初我從樓梯上摔下來,他也是這麼握著我的手,把他手心里的溫度傳遞給我。當時我感受到了,現在他雖然昏迷不醒,但我相信他同樣能感受得到。
我望著余叢毫無血色的面龐,他的嘴唇似乎動了一下,我以為是自己眼楮在顫抖。但是下一秒鐘他的手指輕輕地在我手心里劃了一下。
「……」
他的唇瓣張開的幅度越來越大,但是眼楮依舊閉合著,睫毛輕微的發顫,似乎想睜開眼卻又怎樣都睜不開。他的表情也因此慢慢變得掙扎。
「你醒了嗎?」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但是有說不出那是什麼。
「醫生——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