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掩飾地點點頭，問路翼，「你說他會去哪里？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放心吧，他會照顧好自己的。」路翼拍著我的肩頭，輕聲安慰道。
「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他。」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過得不好，有個人會難過，只有他好好的，那個人才會好好的。」黑暗中，路翼微笑著，話語變得特別輕柔，像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魔力一樣。
「真的嗎？」
路翼輕輕點頭，「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我默默地答應著，往那扇依舊不肯明亮的窗戶望去。
回到于錦興家里已經是深夜的十一點多。客廳的燈通通都亮起，如白晝般。他坐在客廳里抽著煙，我看見煙灰缸里盡是些煙頭。
看見我進門，他淡淡地回頭望了我一眼，說︰「回來了？」
「嗯。」我應了一聲。
我以為他會問我去了哪里，但是他沒有。
「早點睡吧。」他起身向樓上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我竟有點自責。這讓我一整晚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路翼打電話說路媽媽念叨我，要我過去吃頓便飯。下午我很早就出了門，路翼叫我去他的公司等他然後一起回家。我看時間還早，就先在四處逛了幾圈。
去到路翼公司的時候，路翼還在開會。前台接待的小姐領著我到了路翼的辦公室等候。這間辦公室不大，有三張辦公桌，各有一台電腦。窗戶是朝南的，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漫天的晚霞。
這樣的布局讓我不禁想起了以前系里的辦公室，比這里稍大些，辦公桌要多一張，當初我好像也是差不多坐在這個位置上，以這個角度盯著對面的余叢認真工作樣子。偶爾他會抬起頭對我微笑。每一次他發現我正在看他時，鼻子都微微地一皺，像是在對我做鬼臉，逗我開心似的。而我則會笑著嘟嘟嘴巴作為回應。久而久之，這樣細微的小動作都成了我跟他的習慣，也成了我們之間未曾說過的小秘密。
余叢……
他的笑紋還是那麼清晰，他的臉看起來還是那麼溫暖，讓我留戀地總想再多看一眼。我靜靜地坐著，他又笑了，我也跟著笑了。
「小笨常笑！」
他總是喜歡這麼稱呼我，無論何時，都不會改變。
「余老師……」
我把眼楮睜得大大的，這樣他就會清清楚楚的刻在我眼里，這一輩都會忘不掉了。
「常笑。」
這聲音仿佛來自天外，離我那麼遙遠，卻又非要讓我听得那麼清楚。
我轉頭看見路翼站在身側。他正用一種疑惑的目光打量著我。
我立即起身，向辦公室各處看了幾遍，最終確定這是路翼的辦公室，而不是當初的系辦。
是我又產生幻覺了嗎？可是剛才我真的感到了開心，那種感覺隔了許久才回來的，為什麼全部都是假象而已呢？
我不肯死心地又往周圍望了望，想找到一點余叢的影子。當我不經意地掠過路翼的臉時，看到他凝結在眉間那一道深陷的褶皺。
「我們快走吧。」我逃避著他的目光，匆匆先行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