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樓道里，小方追上正朝前走的趙義，
小方︰嘿，小趙，
趙義︰噢，方主任，
小方︰剛從老王家回來？我踫到他了。
趙義︰呵，對。
小方笑道︰小伙子，發言稿想好了嗎？
趙義︰我……正在想。
小方看了看四周，小聲說︰你是自己人，不妨明說︰老王的情況我了解，他相信你，這套兩居室對他非常重要，懂嗎？
趙義吃驚地看著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說︰噢、方主任。
出版社會議室內，正在召開的分房會上，南主任一臉疲憊之色，
南主任︰諸位，看來事情不那麼簡單。同二位領導談過了，雖說我有思想準備，可情況比準備的更復雜，我和小方正在起草個文字材料，下次會上與大家商量後上報辦公會，他喃喃自語︰這不是馬蜂窩，是地雷區，每走一步都得分外小心。下面請袁、宋二老先發言，然後是小趙。
趙義從沉思中驚醒，說︰啊？噢。
老袁笑著對老宋做了個手勢，
老宋︰老袁授權我說，好吧，情況是這樣……
趙義表情茫然地望著他，他的心思飛到了過去——
回憶中，那是上初中時由老師主持的一次班干部會，連趙義在內共六個人。
女老師︰下面對三好生候選人進行表決，同意陳鳴同學的請舉手，
兩只手舉了起來，趙義是不同意的三個人之一。
女老師神情嚴峻地望著大家︰是這樣，好吧，現在暫時休息五分鐘，大家方便一下、待會再表決。學習委員留下。
其他人紛紛出去，屋里只剩下老師和怯生生的趙義，
女老師︰趙義，你為什麼不選陳鳴？
趙義︰同學們都覺得他愛打小報告，我也不喜歡他。
女老師語調親切地說︰那不算缺點、而是配合老師工作，選三好生可不能光憑個人好惡，你一直是個乖孩子，老師最信任你，你最听誰的話？
趙義︰嗯……老師，
女老師︰好，那老師要你待會選陳鳴當三好生。
班干部會又開始了，
女老師︰剛才的投票太倉促了，下面重新為陳鳴投票，同意的請舉手，
在她那灼灼目光的逼視下，趙義緩緩舉起了手。
女老師贊許地點點頭︰好，三票對兩票，陳鳴同學通過了，我們表決下一位，
此時，沒舉手的兩個班委一齊看著趙義，他在那冷冷的目光中面帶惶惑、滿臉是汗。……
分房會上，
老宋微笑著說︰……他要求給自己加分，哭著說的。情況就是這些，完啦。
南主任皺著眉︰這回算了，下次咱們把淚腺也列入分房標準。
眾人莞爾。
南主任︰趙義，該你啦。
趙義站起身，臉上淌著汗︰我……
南主任笑道︰坐下說，我們看得見你。
趙義慌忙坐下︰哦……
南主任關切地問︰怎麼啦？滿頭大汗的，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趙義︰沒有，我……
小方親切地說︰別緊張、小趙，放開說，把你想好的講出來。
南主任瞥了她一眼，
趙義︰我……還沒想好，
南主任︰你的意思是不是情況還沒完全弄清楚？
趙義︰對，我是這意思。
南主任溫和地說︰那的確該弄清楚了再說，很好，小趙，不著急，我們等到下次會。就這樣吧，咱們看看日程表，星期一晚上是社慶舞會，我和小方又有得忙，星期二吧、下午兩點開會，諸位有什麼意見？……好，散會。
大家紛紛起身離座，趙義拭去額頭上的汗，在南主任和小方關注的目光中匆匆離去。
王剛辦公室內，趙義坐在王剛對面，神情局促不安，眼楮望向窗外，
王剛︰會開完啦？小趙，
趙義︰是呵，老王，
王剛︰找我有事？
趙義︰是呵，老王，……有件事我得弄清楚，
王剛盯著對方︰什麼事？
趙義深吸口氣，低下頭去，小聲說︰我的確去過您家，去參觀新裝修的房子，那是套三居室。
王剛思忖片刻，
王剛︰呵、想起來了，有那麼回事，怎麼啦？
趙義︰……
王剛笑了︰明白啦，還以為你早就知道，那是我大兒子的房，他們單位分的，那不孝子自己享用啦，讓父母和弟弟在平房里擠。小趙，這事同本次分房無關。
趙義如釋重負︰是呵，老王，無關——這真太好啦，您卸掉了我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王剛︰這麼說，你剛才苦惱來著？
趙義︰現在一點都沒有啦，謝謝您，老王，我走了。
王剛微笑著︰好。
趙義步履輕快地走了出去，身後是王剛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