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接到王行長加緊運作公司的電話,心里好生奇怪。電話中,王行長一反以往沉穩的秉性,語氣急促。按理說,應該是董事長著急這事,畢竟他投資最大。王行長除了佔新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外,「興盛銀行」還要放貸一大筆錢來支持購買種植杉樹的土地。孟董事長阿彌陀佛不聞不問,釣魚的不急,背魚簍的火急。有錢好辦事,李敏心想,只要銀行隨時提供貸款,買地和進設備的事情,不在話下。李敏趕緊行動。
吳席鴻二天沒有去上班。前天從銀行取了二萬元,回到家里後,夜里就發了高燒。本想堅持到天亮去醫院看,但是頭痛得實在厲害,他爬起來,準備喊上李敏陪她去。她疲倦得厲害,算了,還是自己去醫院吧。
躺在醫院的急診室里打吊瓶,吳席鴻回想前天在單位的事。張金鳳的神情十分憂慮,大眼楮里溢出不是平時有活力的目光,飄出一片片的愁雲。
吳席鴻記得她接了手機,跑到外面的走廊里說話。吳席鴻端著茶杯走到辦公室的門邊,隱隱約約听到,「爸,三千塊錢不是才匯去嗎?——我才工作拿得不多,才一千五百元一個月,還輔導一個孩子學習,否則還寄不了這些。我總得留一點錢吃飯吧?以後我會多寄一些的。什麼,問別人借?我才進單位,人生地不熟的向誰借?
吳席鴻還听到張金鳳的父親告訴她,弟弟想休學,學駕駛出來後找工作掙錢。
最後听到張金鳳好像要哭出來一樣,「爸,你勸一下弟弟,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不能不上!家里還要買種子,最少要一萬塊?我再想想辦法。掛了,我在上班呢。」
張金鳳此刻焦慮的神情在吳席鴻看來是林黛玉式的憂郁美。頭一次看到她急得花貌蹙寞。
她掛了手機,疾步回到辦公室,沒有留神吳席鴻站在門邊,擦身而過,差點把他的茶杯帶翻了。張金鳳都沒在意,坐到了電腦前。吳席鴻知道她眼楮雖然看著電腦,腦子里想得都是借錢的問題。心不在焉地走神了。
這樣子才叫楚楚動人,酸楚的心情加上清純形成的面部表情,才讓人心動。
吳席鴻走過去,輕輕地敲了她的桌子,「發什麼愁呢?對不起,我無意听到你在外面說得話,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弟弟上大學的錢我借給你,以後他工作後再還我,可以嗎?」
張金鳳听到吳席鴻說的話,好長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她象不認識吳席鴻一樣,眼楮帶著疑惑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楮,一動不動,仿佛要把吳席鴻看穿一樣。
和一個靚麗的女孩子這樣對視,吳席鴻也覺得吃不消。他把目光轉向窗外,漫不經心地說︰「錢多了我拿不出,一萬二萬還承擔得起。不要這樣盯著我看,我不是開玩笑。」
張金鳳听到他誠懇的話語,知道不是在夢境中。
吳席鴻躺在病床上想,不湊巧,錢取出來自己就病了。今天也去不了單位,最好張金鳳叫來告訴她一聲,免得她著急。錢盡快給她,讓她匯回家。
吳席鴻打了她的手機,「哪一位?」
「是我,吳席鴻。我在醫院,你能夠來一下嗎?」
張金鳳的聲音一下就爆炸開,「怎麼啦,有關系嗎?!你一定要等著我,我馬上就到。」她的聲音里還帶著哭腔。錢還沒有借給她,就這麼感動。
吳席鴻故作沉重地說,「一下還死不了,我一定等你。」說完,自己暗中得意。
張金鳳很快就趕來了,頭上熱汗滾滾。看到吳席鴻平靜地躺著,她上下打量了他的全身,哪里也沒有少一塊。她氣喘吁吁地說︰「沒有事情吧,嚇死我了,以為出了車禍。開車的人一進醫院,我就害怕。所以我不願意弟弟當駕駛員。」
吳席鴻說︰「發燒,來掛吊瓶,否則太難受。」
張金鳳憐惜地用手模了一下他的頭,「哇!好燙呀,估計有四十度。」
「夸張了,沒有四十度,是三十九度八。」
她輕輕地打了一下吳席鴻的肩膀,「還不是差不多。你冷不冷,如果冷,我馬上回家拿毯子。
吳席鴻看著她,心里想,農村出來的孩子就是勤快,歲數不大也知道體貼人。
他看著張金鳳關切的眼楮,對她說︰「錢,我已經取出來了。今天不能去上班了。怕你家里急等用錢,所以讓你來醫院,等水掛好了,回家拿給你。今天你就寄回去。二萬元夠不?
張金鳳听了,晶瑩的淚水在打轉,「夠了。要不了二萬,一萬就夠了。」她說著身體俯向吳席鴻,想表達著什麼。她把頭貼在吳席鴻的胸口,傾听著他的心跳,吳席鴻用不扎吊針的手撫模著張金鳳飄逸柔軟的頭發。
吳席鴻就喜歡留著長長「清湯面」頭發的女人。
此刻張金鳳表達的是一種心疼的愛戀,還是純真的感激之情?
感動,這二個字本來就可以翻來覆去的詮釋愛情的因果關系︰為愛而感動,行為感動愛。
吳席鴻可沒有向她說過一個愛字,連喜歡都沒有說過。一切都在不言中。
可現在張金鳳分明在示好,她把臉貼在吳席鴻的胸口摩挲著,甚至容忍他撫模她細女敕的頸項。
她忘了吳席鴻是一個已婚的男人,很多女人都是這樣,當喜歡上一個已婚的男人,她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愛情,當愛到一定的深度就不滿意自己所處的位置了。
女人道德的尺寸,是隨著迷戀她的對象而變化的︰她接受你,你的所作所為就符合道德標準;她抵制你,你的行為舉止就會被貼上低俗下流的標簽。
男人也是一樣,說出一本正經的話語可能是一種試探,男人的「高尚」的成分更多是被胡攪蠻纏的女人給逼出來的。怕*燒身是男人時不時「高尚」一下的基礎。
用男人是否願意為你花錢來衡量一個男人的愛是很危險的想法。除非女人可以把愛和金錢互相轉化等量後覺得自己不吃虧。
吳席鴻對張金鳳花錢,首先是喜歡她,另外,他覺得一、二萬就能夠俘獲一個這樣純情的年輕女人是回報大于付出,互惠互利雙贏的幸事。
一個經濟條件好的男人看中一個喜歡的女人,他就怕這個女人不肯花他的錢,如果用他的錢,等于給他吃一顆定心丸。女人講回報,不會毫無顧忌理所當然地花男人的錢,她心里知道自己會付出什麼。女人受傷害,不是因為男人短暫的愛戀,在于男人放棄後她無謂的堅持。
吳席鴻掛完水就帶張金鳳回家拿錢,還陪她去匯款,否則他不放心。
到了家門口,張金鳳說︰「我不進去了。」吳席鴻拉著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往家里走。男人在喜歡一個他傾心的女人時可以用膽大包天和無法無天形容,一點不過分。
男人喜歡年輕的女人,除了年輕漂亮以外,年輕的女人好掌控,听話。如果一個年輕的女人有老于世故的油滑,男人同樣不喜歡。
李敏風風火火地忙活著。她的眼里只有新公司。吳席鴻幾次想和她親熱,都被她以太累而拒絕。她還譏諷吳席鴻閑的無聊,總想夫妻之事,說得吳席鴻一頭惱火。
男人需要被重視,被崇拜。沒有了這些,男人背叛女人他覺得天經地義,沒有任何的負罪感。
張金鳳的單純、沖動,正是李敏這種縱橫商海飽經風霜的女人磨礪流失掉的品性。而吳席鴻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