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大軍聲勢浩蕩,班師回朝!
……
秋日,蔚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燦爛的陽光如萬千道金絲輻照大地,映襯得整個周都熠熠煌煌,氣象不凡。
這天——
獨孤一夜親自到城樓迎接了各方前來俯首稱臣、覲見朝拜的諸侯,而彼時的師雲輕,正在鳳棲宮內安然沉睡。多年的東征西討讓她難免落下了一些舊患,再加上獨孤一夜不顧眾大臣反對,執意要立風傾城為妃之事,更是讓她身心俱疲,幾天時間,整個人都憔悴了不下一圈。
……
辰時,夜帝賜宴明德殿。
文武百官、諸侯將相皆早早入殿候駕,自少不了一番官場上的問候寒喧,而寒喧過後,話題無外乎都停留在了目前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封妃’上。
然而這般熱鬧當中,唯有一人獨坐在殿內左下方最不起眼處,自始至終未曾與任何人攀談一句,靜靜望去,只見那人一襲如雪白衣,年齡不過二十余歲,豐神俊美的面容上含著一抹清淡淺笑,眉宇間隱有一股遺世獨立、恬然孤清的味道,與殿內的氣氛格格不入。
原是西晉最默默無聞的五皇子——百里陌塵。因為默默無聞,所以外界甚少有關他的傳言,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亦顯得有些神秘。
突然。
忽聞鐘磬鳴奏,內侍宣駕,不過片刻,便見一襲龍騰黑袍的皇帝攜一傾國傾城的女子入殿,龍行虎步間衣袖翻飛,王者威儀,沉峻氣度,傲然不可直視。
而女子一身淡粉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似有似無的粉色牡丹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淺粉色輕綃,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香嬌玉女敕秀靨艷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折縴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華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白玉,流蘇輕灑在青絲上,一顰一笑,皆是動人心魄。
殿內所有的人,一瞬間都看得呆了,直到隱隱感覺到空氣中流竄出一股凌厲之氣後才驀然回過神來,急急忙忙行禮,「吾皇萬歲萬萬歲!」
山呼聲中,各地諸侯雖心有不甘,膝有千金,可也不得不隨文武百官一起俯首跪拜,然此恨暗藏心頭,綿綿難消。
獨孤一夜一抬手,殿侍宣旨免禮,眾人再拜,謝恩平身,繼而紛紛落座,目光卻再不敢向著御座上的女子望去一眼,生怕丟了自己的魂魄,亦怕引得帝王的怒意。
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一曲過後,一名諸侯緩緩起身,對著獨孤一夜一拱手道,「皇上,為何一整日不見師夫人?」獨孤一夜還未曾封師雲輕為皇後,所以天下人皆還以‘師夫人’稱之。
御座之上,獨孤一夜微微笑了笑,語出平靜,「朕的夫人身體不適,朕讓她在鳳棲宮內安心修養……」誰也沒有留意到獨孤一夜在說到‘夫人’二字時,風傾城一瞬間僵硬的身體。
那名諸侯聞言,並未退下,而是再言道,「皇上,各地諸侯此次前來朝拜,皆帶了禮物送與師夫人,相信師夫人絕不會因為小小的身體不適而駁了諸侯的面子。」
各地諸侯一時間紛紛附和,雖然他們並沒有听到任何關于獨孤一夜和師雲輕鬧翻的傳言,但他們絕不相信那一個絕代風華的女子會忍氣吞聲的咽下一切,他們需要親自驗證一下。
獨孤一夜眸色已略微沉了下來,然削薄好看的唇角依然帶笑,片刻,側頭對著一內侍道,「去請夫人過來。」
而就在這時,忽听殿外一聲高昂的通報,「師夫人到!」
話落,只見一白衣女子面上含笑,緩步踏入殿內。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細腰雪膚,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出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芳澤無加,鉛華弗御,普一踏入殿內,便讓金碧輝煌的大殿華彩盡失。
這樣的女子,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眾人久久側目、屏息,卻無一人滋生出半分褻辱之心,有的,只是敬之、畏之、驚之、嘆之……
左下方最不起眼處、如空氣般極易讓人忽視的百里陌塵,詫異殿內不約而同的靜聲,抬眸望去,忽覺眼前一亮,同所有人一般,再移不開了視線……
獨孤一夜下得位置,輕輕牽起師雲輕的手,親自引著她一步步踏上石階,向著御座走去。
兩情相悅豈容三者其間,床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
師雲輕望著坐在御座上嫣然淺笑望著她的美貌女子,緩緩地停下了腳步,唇角恰到好處的笑容微微的凝固,她知道這世間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天經地義,更何況獨孤一夜已貴為帝王,但任憑她如何說服自己,內心深處就是無法忍受,一點點的松開了獨孤一夜的手,不緊不慢的對著內侍道,「添座。」
獨孤一夜面色微凝,卻也未說什麼,一拂衣袖,在御座上坐下,立即有柔弱無骨的風傾城依入他的懷中。
殿內的諸侯,銳利的眼楮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眸中快速的閃過一抹不盡相同的光芒,其中一人拱手道,「師夫人,此次我前來,帶了一株‘千年雪蓮’,還望你能收下。」
「師夫人,我這有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也望你能收下。」
「師夫人,……」
……
送上大殿來的禮物,樣樣都珍貴無比,價值連城,一時間,各地諸侯不知道是不是約好似的,皆不約而同的忽視了獨孤一夜身旁的風傾城。
風傾城自小是諸侯之女,身份尊貴,什麼奇珍沒有見過,所以並未將這些東西放在心上,然從出身便被人圍著團團轉的她,第一次嘗試到了被忽視的滋味,這滋味,非常的不好受,她很不喜歡……
美眸顧盼間流轉光芒,只听風傾城突然‘輕聲’的對著獨孤一夜道,「一夜,你說師姐姐會在今夜親自獻舞祝賀你封我為妃,是真的麼?」
那聲音,確實很‘輕’,‘輕’的只是讓殿內的每一個人都勉強听到了而已。
各地諸侯在底下不動聲色的相視一眼,眉目微挑,嘴角輕勾,看來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好戲,即將要開演了。
百里陌塵靜靜望著師雲輕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擔憂……
師雲輕聞言,神色漠然,明眸如皎,卻是含著淡淡的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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