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如白晝的湖畔,兩襲不相上下的白衣,相伴而行。修長的身影在其身後拉出斜長斜長的影子。似有似無的笑聲,夾帶著夜風的清新,飄散在花燈密布的湖面上,經久不絕。
……
有什麼,已經在這一夜變得不一樣。
即使那‘不一樣’很細小很細小,卻已不容人忽視!
……
月光下的官道上。
一輛馬車,車輪發出單調的轉動聲,不停的行駛著。
「一夜,你不是說不急著趕路麼?那我們不如在鄰近的城鎮游玩一番,如何?」隨著泰山的逐漸臨近,風傾城心里越來越不安,狀似隨意的開口道。
那一日,當她提著心踏入‘天下居’的時候,恰好看到了獨孤一夜眼底閃過的那一絲失落,原來,是那個人在早上的時候,便已經離開了江夏城。可真正她慶幸之時,掌櫃卻告訴了他們,酒樓的當家‘雲少’,和柳少、傅少他們一同前往了泰山,說是去參加什麼武林大會。
雲少,雲輕,師雲輕,這世上除了她,還能有誰?
難道他們的再見,是上天的安排麼?
那麼,她呢?
是誰,前一天說「城兒,朝政我都已經安排好,我們可以慢慢趕路,無需著急。」
又是誰,在第二天早早起身,並且有意無意的讓侍衛加快速度!
他的轉變如此之快、之大,她如何能欺騙自己?
如何能?
風傾城此刻,甚至萬分後悔自己在這個時候提出到泰山一行。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後悔已是無用。而她,也清楚的看出了他想見到那個人的急切。
一切,已無法阻擋。
可即便這樣,她還是希望這一天可以晚一點再來。
「城兒,我們到了泰山,再找客棧休息。」獨孤一夜望著風傾城臉上的那一絲蒼白,柔聲說道。在听到那個人消息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那般的想她。
那一封信函,他數次拿在手上,可都沒有辦法打開。但意外的,卻在江夏城听到了關于她的消息,難道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麼?
就連老天,也不願他就此放下她!
——輕兒,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放你離開!
馬車,就算再大,也就那麼一塊有限的空間,所以馬車內的兩個人,就算是分坐兩端,距離也近的觸手可及,但心,卻不知道已經遠到何種程度。
馬車外的風景,還在不停的變化著,夜風不經意揚起車簾,吹灑而入,沁心的寒冷。
風傾城許是累了,倚靠在馬車的一邊,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獨孤一夜以為風傾城睡著了,拿過一旁的披風,輕輕地披在風傾城的身上,指尖,將她一縷被風吹凌亂的發絲繞到其耳後,深諳的眼底,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歉意。
風傾城沒有動,只是長長的睫毛,微乎其微的顫動了一下,再次歸為平靜。
官道上,馬車還在行駛著。
……
第二日——
柳奚笙、傅辰逸、師雲輕、百里陌塵、雅如五人,一道有說有笑的向著泰山之巔的‘泰澤山莊’,也就是武林大會召開之地,緩步而去。
山道上,不時遇到各方武林人士,皆會上前來與柳奚笙與傅辰逸打招呼,柳奚笙和傅辰逸自是一一拱手,似對各方武林人士都有不淺的交情。
「雲兄,陌兄,不知道你們以前是否來過泰山?這泰山可是天下一大奇觀。」柳奚笙在對著上前來的武林人士打完招呼後,折扇輕搖,笑著對著師雲輕和百里陌塵說道。
師雲輕搖了搖頭,略微遺憾道,「泰山,素有‘天下第一山’的美譽,我以前倒是常听人提起,卻一直未曾有機會前來一觀。」
百里陌塵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從神情中看,似是也沒有來過。
「那雲兄、陌兄,在武林大會之後,可要在此好好地游玩一番。」傅辰逸與接二連三上前來的武林人士打完招呼後,恰巧听到師雲輕的話,于是,回過頭來,笑著道。
「傅兄,你此言,可是要盡地主之誼,帶雲兄和陌兄游玩一番麼?」柳奚笙搖折扇打趣,‘泰澤山莊’,又名‘傅澤山莊’,實屬傅家,「我來了這麼多次,你可一次也沒有說過要帶我游玩一番。」
傅辰逸笑笑,不理柳奚笙的打趣。
……
泰澤山莊。
離武林大會雖然還有三天,但泰澤山莊內已是人滿為患。山莊大門口,莊主傅正豪,笑容滿面的同各路武林人士拱手、打招呼。
一派熱鬧!
雅如走在師雲輕右側,左顧右盼,不時在指指從身邊擦身而過的人,問師雲輕他們是誰。師雲輕根據他們手中拿著的兵器,以及他們的面貌、年齡等判斷,也能答出個一二,至于一些實在是太默默無聞的,也就不知道了。
「雅如,我們此來不過是湊湊熱鬧,武林中人,人蛇混雜,性情各異,切忌莫要得罪了任何人。」師雲輕知道雅如性格溫和,從不會得罪人,但看著眼前過分的熱鬧,還是不放心的開口囑咐了一遍。
雅如點了點頭,目光不再四望,跟在師雲輕身側往泰澤山莊的大門走去。
……
一行人中,傅辰逸先一步上前,問候傅正豪。柳奚笙也緊接著上前打招呼。當傅正豪的目光落在師雲輕和百里陌塵身上的時候,師雲輕和百里陌塵也有禮的一拱手。
傅正豪看著面前兩個淡笑從容、言行舉止都透著良好修養、尊貴氣質的青年,溫和的目光帶著一絲贊賞。
「父親,我先帶我的朋友進去了。」
傅辰逸在傅正豪打量著師雲輕和百里陌塵的時候,對著傅正豪說道。
「好,進去吧。」
傅正豪點了點頭,轉而去招呼其他的武林人士。
師雲輕在听著傅辰逸叫傅正豪‘父親’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師凌峰,那天他離開後,她便再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少爺?」雅如看著傅辰逸、柳奚笙和百里陌塵都往前走了,師雲輕還怔在原地,不由得出聲喚道。
師雲輕聞聲,回過神來,莞爾一笑,也往前走去。
這時,身後不遠處,龍行虎步而來一身形高大之人,腳踏地時,令四周的地面微微震動。
數人在看到那個人後,都不自覺的讓道一邊去。
師雲輕內力身後,自然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也不由得往旁邊側了一步。然雅如卻並沒有察覺到,被那人猛然一撞,身體往地上倒去。
「擋路,不要命了。」
明明是身形高大之人,撞了別人,卻還倒打一耙。
師雲輕微微皺了皺眉,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雅如,問道,「沒事吧?」
雅如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搖了搖頭,「少爺,我沒事。」說著,向著撞了自己的那個人看去,只見他粗獷的臉上,一條丑陋的疤痕幾乎橫跨了半張臉,神情凶煞。
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師雲輕身後退了一步。
「給爺跪下道歉,爺就不計較了。」
那人見雅如恐懼後退,惡聲道。
師雲輕淺淺一笑,但笑意並未到達眼底,「你要是跪下道歉,我也可以不計較。」並非是她沒有寬厚雅量,而是面前此人,實在太過傲慢、無禮。
那人聞言,像是听了什麼笑話般,大笑起來,「好大的口氣,爺縱橫江湖時,恐怕你還沒有出生呢。」一掌,直向著師雲輕的肩膀拍去。
然,手在將要觸到師雲輕的那一刻,被一只橫空出現的手給扣住。緊接著,節骨碎裂的聲音,清晰的響起。
師雲輕當然沒有將面前之人放在眼里,但她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比她先一步出手,目光,不覺順著那只扣住那人手的手望去,是他!
一個師雲輕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獨孤一夜!
四目相對,師雲輕沒想到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獨孤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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