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謙人接到戰蕭霖的電話,是在三天後她再一次從壹玖捌參出來的時候。盡管東子老板不待見自個兒,可公歸公,私歸私,這家店是不錯的,若是被其他雜志社給搶了,會很可惜的。趙謙人進了店,還是酒保小哥兒招待的。閑聊之後,趙謙人從酒保小七那里知道,東子老板已經走了,道哥有事兒外出,至于自個兒的問題,小七已經代為回答了。趙謙人在拍完幾組照片後,便離開了。剛打開車門,手機便響了,又是一陣稚女敕的童音︰「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趙謙人回回听到這個,心里都挺樂和的,可就是听听罷了,一接電話,準沒什麼好事兒。「喂?」「姨媽,送我去京城吧!」趙謙人煩躁的伸手,將額頭上的碎發向後掠去,眨眨眼楮問道︰「怎麼了?你媽呢?」「她說公司有事兒,挺急的,剛走。」「你咋不跟她一塊兒?」「我爸說要送我去。」「那就讓你爸送!」趙謙人一腳邁進車里,把包包扔旁邊,一坐在駕駛座上,關好門,開始掏鑰匙。電話那頭,沒聲兒了,趙謙人覺得不對勁兒,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兒,問道︰「怎麼了?為啥不說話?」「姨媽,你送我吧。」趙謙人听不出戰蕭霖說話的語氣,既不是懇求,也不是硬逼,就是一種不溫不火的音兒,趙謙人發動車子︰「成,告兒你爸了麼?」「他不同意。」「嚓!他不同意,你丫找我作甚?!」趙謙人嘖著嘴兒,換了只手拿電話,接著說道︰「等等吧,看看過幾天要是去京里開會,我就帶著你!」「別介,姨媽~~~您行行好兒吧,您啥時候去過京里開會啊?蒙我也得說個像樣兒的理由不是?」「嘖,一會兒我開車去接你,我親自問問你爸。」「成!我等你!」趙謙人掛了電話,打著方向盤,麻利的開上寬道兒。路上車不算多,暖風呼呼的從車窗外吹進來,紅燈了,趙謙人拉下化妝鏡,盯著鏡子里的自個兒,看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後面有人按了喇叭催促。翻上鏡子,啟動車子,一踩油門兒,車子瞬間畫出一道絲兒。趙謙人眼里的戰蕭霖,一直都是一個穩沉的小娃兒,她們之間在某些時候,有著某種程度的默契。比如,在戰蕭霖不說話的時候,她能知道他在想什麼;在他臉上沒有喜怒哀樂的時候,她會在潛意識里找到,願意或是不願意,她多多少少能區別開。但,她畢竟不是他,這個孩子正處在這麼個年齡段兒里,卻能如此沉穩,懂事的讓趙謙人有些不習慣,十五六歲的年紀,該是怎樣的叛逆啊,但是戰蕭霖雖然骨子里有些倔強,卻不是叛逆的表現。不是說她趙謙人就希望他做點兒什麼出格的事兒來,但你要是不做,還真就對不起這個年齡段兒!這也是趙謙人最頭疼的地兒,每一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必須經歷的一些事兒,一定得經歷,提前,或是延後,都不對,因為很可能產生與這個時間不相符的事兒,讓人措手不及。而顯然戰蕭霖就是這麼一個讓人擔心的孩子,不過話說回來,在趙家,沒人是按照正常成長過程來的,總有些事兒,會讓人莫名其妙的跨越了本該屬于自歌個兒的年齡段兒!比如,十七歲的趙謙人,花兒般美好季節,卻是她將近三十年來最難熬的一年!因為那一年,她的發小兒因為她被車撞了,所有的埋怨不期而至,十七歲是個向往美好的季節,卻是她有苦難言的季節。趙謙人的頭漸漸開始疼,有些事兒,不適合憶起來,太壓抑了,會讓人呼吸困難,那種與死神拉扯的感覺,她不想去嘗試。車子加了速,她開了天窗,雲朵在頭頂飄過,風也呼嘯著離去,選擇性的遺忘不是故意遺忘,而是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