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的帳篷里,胡決已經看診完畢,從里面走了出來。接近隆冬,胡決的身上披了一件金黃的大貂,給人一種非常溫暖的感覺。
「胡太醫,太子殿下情況如何了?」沈驚弦問道,沈珍珠的面色也跟著一緊,有些不安起來。「太子已經清醒過來了,不過身體還很虛弱,恐怕要修養一段時日。」胡決嗯了一聲,朗朗地回答道,一邊瞥了珍珠一眼,「太子殿下想見娘娘你!」
「嗯,我知道了,有勞胡太醫你了!」沈珍珠欠了欠身子,點了點頭,已經邁開步子,掀了帳簾,向李豫的帳篷里進去了。
李豫側臥在搭起的簡易床上,目不轉楮地看著走進來的那一襲玄白,心跟著噗噗地跳了起來,眸子里閃爍著晶瑩的光華。在他神志不清的時候,他真切地感覺到珍珠一直在自己的身邊,他以為天牢里發生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可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在軍帳之中,他才可以肯定,那些都是真的。
沈珍珠的步子很輕,眸子里亦是蓄滿了多情的淚水。這個溫潤如玉,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在她的心里或許從來就沒有放下過吧。當那日在大元的殿宇之上,重逢那一張熟悉的面龐時,她的心還是沒有來由地漏掉了一拍,只是為了不讓安慶緒懷疑,她可以地隱藏和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兩兩相望,卻在無言的沉默之中,回首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經歷了太多的悲歡,經歷了太多的離合,只有這深深的沉默,才能代表他們彼此澎湃起伏的心境吧。
「我,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丑?」李豫擠出一絲苦笑,淡淡地道。「是啊,丑得很。我沒有見過這麼丑這麼蠢的人,明明知道是個陷阱,還要往里面跳。你是白痴是傻瓜嗎?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沈珍珠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言語之間雖是責備,但是眸子里卻是無盡的擔心和惶恐。
「適兒是我和你的孩子,這些年來,你不在我的身邊,他就是我的全部。我怎麼能看著他出事,我已經失去了一個你,還能夠再失去他嗎?我很慶幸我來了,如果我不來,會失去適兒,也會永遠地見不到你!」李豫的表情顯得有些沉醉,一臉柔情地望著沈珍珠,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