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找了個大排檔吃宵夜。
兄弟幾個當然要追問長毛,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楊明耀本來已經捉到了,可以威逼他賠償工地的損失,但爆出一個胖子,說了幾句話,卻又把楊明耀放了,大伙心中當然不憤。
「看來你們對這江湖還真不是一般的女敕,這胖子也不認識?」長毛賣著關子。
「不就是一個超級胖子嘛,有什麼了不起?」怪獸坐在一邊嘟囔著。
「呵呵,這胖子可不是一般的胖子,他可是西關一帶的龍頭大哥呀?」
「龍頭大哥?」我不解地問,「啥玩意?」
「龍頭就是龍頭,就是大家都要听他的,他在我們這一帶說了算。」
「有這樣的人?」大勝也很迷惑。
「嗯,這大胖子叫嚴志剛,我們小輩都叫他嚴爺,他從小就出道,在西關一帶混了幾十年,六十年代那場破4舊立4新的運動中,嚴爺把握時機,四處出擊,表面上把收來的所謂舊文化、封建迷信的東西銷毀,但實際上呢,仗著他老爹在當鋪做過幾年,有點文物知識,于是把值錢的通通藏了起來,運動過後,通過各種渠道又把這些文物轉手出去,攢了大錢。有財就有勢,門徒絡繹不絕,嚴爺越混越大,這一帶很多大阿哥都是他帶出來的,他說的話,沒有人敢不听從。」
「沒有人敢不從?有這麼牛逼?」大笨象也插了一句。
「還有更牛逼的呢。嚴爺的表哥,你們知道是誰嗎?」長毛又賣關子。
「不會是嚴志斌吧?」田七細聲地似問似答。
「哪個嚴志斌?」我被田七問蒙了,還以為他見識廣博。
「那個帶人捅我一刀,後來被我捅了個開花,還被二哥拔了毛的那個大痣呀!」
「去去去,傻冒……」我們都嘻哈大笑起來,揪著田七的頭。這家伙仇都報了,還惦記著人家的名字。
長毛接著說︰「嚴爺的老表啊,叫羅峰,我們都叫他閻羅王,他現在是荔灣區GA局副局長。所以呀,得罪了嚴爺,只要他向閻羅王打個招呼,想抓誰就抓誰,想打誰就打誰,一等良民也可以把你往死里整,你們說,這嚴爺一手抓黑道,一手模著國家JIQI,你說能不牛嗎?」
「這哪能呀?我沒犯事還能把我怎麼樣?」大海牛哄哄。
「沒犯事就不能抓你?SB吧你,帶你回去協助調查,總可以了吧?進去了,就是人家的天下,想怎樣就怎樣,態度好的,選幾個罪名任你挑,如果態度橫點的,狠揍一頓,最後還得乖乖地打個手印簽個字,連自己判了什麼罪都不清不楚,想喊冤呀,門都沒有!」
「沒這麼黑吧?」輪到大海嘟囔了。
「只有更黑,沒有最黑。」長毛竟來個語破天驚。
我們兄弟幾個良久都說不出話來,的確,如長毛所言,像嚴爺這種人,黑白兩道通吃的,他說的話,我們這些小混混還真得認認真真地听進去。
回想起來,當年已經是這樣,今天的社會更是發揮得淋灕盡致,變本加厲,而且白道黑道更加難以區分,黑道披件白衣裳,戴著什麼部長啊、老總啊的光環,花里花俏,而所謂白道的呢,暗中也與H社會打成一片,台面上解決不了的事,就玩陰的,誰不夠黑就玩死誰,整個社會就這樣河蟹河蟹著……
那晚回到家快十一點了,四姐還在廳中看電視,我和大勝都知道她在擔心我們。
趁著大勝把今天的事匯報給四姐的時機,我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接著輪到大勝去洗澡了。
四姐看到我的手臂腫了一大塊,拿了瓶藥油,幫我揉著,那個痛呀,幾乎叫出聲來,但我忍住了,緊緊地握住了四姐的另一只手。
「疼嗎?」四姐關切地問,卻沒有把手掙開。
「不疼,揉揉就不疼。」我咬著牙關。
「你們兄弟呀,少打點架,少讓人擔心, ?」
我讓她揉著,但捉住她的手就是不放。
痛,在手臂上,暖,卻在心頭……
轉眼就到周五了,原定大勝、大海、老六和我四個跟長毛、菜頭一起去喝和頭酒,哪知大海和老六接到電池廠通知,這天一定要回廠上班,沒辦法,于是大勝和我帶上田七,上了長毛的車一同赴會。
榮華樓坐落龍津東路,門面不大,共三層,當時在G市很有名氣,以榮華富貴雞為招牌菜招攬四方食客,我們兄弟聚會有時也到這里,時兒還有些粵劇名伶在這里唱戲,滿有氣氛,感覺不錯。
那天嚴爺把整個三樓都包了下來,但只擺了一圍酒席,嚴爺坐正中,一邊坐著三個人,中間一個是楊明耀,兩旁分別是那個雄仔和細超,後面還站著三個跟班。
嚴爺做了個手勢,讓我們坐到另一邊,只有三個位。
于是長毛坐中間,菜頭和大勝分坐一旁,我和田七及長毛兩個跟班站在身後。
老實說這次是我第二次參與江湖講數了,只是上次還沒正式開始,卻已經打了起來。我心想,能擺平就最好,搞不掂的話大不了就像上次一樣再片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