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陶陶居出來,坐上大海的面包車。
「海哥,你喝了那麼多,還行吧?」我不無擔心。
「去你的,就這幾杯……還問我行嗎?」大海不屑一顧,一坐到司機位上,擰了車匙。
半開車窗,吹來陣陣涼風,一曲王潔實、謝麗斯的《鄉間小路》之後,傳來鄧麗君娓娓動听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我半合著眼,欣賞著甜美的歌聲,閑著無聊又開始挖苦大海︰「海哥,記得今晚吃啥了嗎?」
大海奇怪地盯了我一眼︰「不就是幾個鮑魚嗎?美的你的,還要去記啊?」
「呵呵,我以為你吃啥都不知道呢,不過呀,我看你吃的鮑魚好像和我吃的不一樣呀!」
「還不是那四頭鮑,你以為吃的是三頭呀,傻冒。」
「哼,我吃的是四頭,但你吃的好像是一對一品鮑呀。」
「小虎,我又哪來的一品鮑呀?」大海特別強調「哪來的」三個字。
「呵呵,不就是歐小姐心口那對?」
大海想了想才明白我話中所指,怒罵起來︰「媽的,你小子胡說個啥?再亂說信不信我揪你?」
我只有閉上嘴巴,但過不了一會,我又嘴癢了,挑撥大海的神經︰「歐湘南,勾雙男,海哥,你說這勾雙男除了我之外,還想勾哪個男人?」
「媽的,你這小子不揪不行……」邊說邊向我揮拳,我還沒來得及躲避,突然間「砰」的一聲,我向前猛沖了一下,大海隨即大腳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
車子終于停穩,定眼一看,原來車頭重重扣著了前面的一輛捷達,還好,大海反應快,這一撞還不算太嚴重,但捷達的尾箱蓋還是鼓起老高一塊,一邊尾燈像掛著的雞頭,吊在車尾。
捷達里原來是滿員的,跳下五個氣勢洶洶的年輕人,十八二十的樣子,有的留著長毛,有的剃著青茬,有的前面長毛後面青茬,還有左邊長毛右邊青茬的,總之看過去頭上像刻著「小混混」幾個大字。
看著鼓得老高的車尾箱,那幾個小混混更是火冒三丈,指著大海破口大罵︰「MDB,你他娘的,會開車嗎?」
「伙計,天黑,路滑,反正人沒事,賠你兩百可以吧?嘴巴放干淨點兒嘛。」大海掏著褲袋。
想不到他們當中的一個火氣更大,暴著老粗︰「你媽的大豬頭,X家產,我的車你都敢撞?兩百塊,留著買香燒給你媽吧。頂你個肺丫,快給我滾出來!」邊說著邊沖過來要拉大海下車的樣子。
這下,大海又一次被人罵娘,上火了,猛地推開車門,重重地撞開沖過來的小子,而後蹦到地上,緊接著就是一腳,那小子沒有防備,被踹中小腳,痛得跪在地上怪叫起來。
剩下四個怪發型一看同伙被打,立即沖殺上來︰「去你MD,敢動我哥們,你找死?」邊說邊向大海襲來,但一看那招式就知道他們是亂打一氣,哪是大海的對手,我也懶得下車,點了根煙,靠在座背上看熱鬧。
只見大海又耍起他那獨門的天禪腳,左踢右踹,管你有人沒人,就是要把整個招式打個全套,呵呵,好家伙,搖搖晃晃的竟然虛中有實,實中帶虛,我正要叫好,再看真切點,嘿,啥子呀,原來大海喝多了,可能連對方的人也看不清楚,踹出來的完完全全是一套自創的「醉腳」。不過那個真是好看,人行道上的人開始只是駐足,後來情不自禁都圍了過來,看到精彩之處連聲喝彩,掌聲雷動。我想,當時如果給我一個鐵碗,在觀眾前吆喝幾聲,收他個十塊八塊的肯定沒有問題。
那幾個小子被大海那雨點般的腳影給嚇蒙了,其中一個中了一腳,直飛出去。他們是交通事故的受害者,還要挨打,道理上說不過去,況且大海的車是搶來的,這年的養路費還不知道交了沒有,如果有交警過來干涉,那還真不好辦。
于是,我跳下車向那幾個小子走去︰「你們是豬呀,還不滾,還沒打夠呀?這里幾個錢,拿去修車看醫生,快滾!」我左模右模模出幾張大團結呀煉鋼工呀什麼的,一股腦兒塞給其中一個。那幾個小子傻愣愣地攙扶著,擠進車子,匆匆離去。
大海還在那邊打著套路,好一會兒,才扶著車子稍停,圍觀的人以為大海還在準備來套什麼精彩的招數,殊不知,「哇」地一聲,他竟然嘔吐起來,惡心呀,原來香噴噴的鮑魚,怎麼從大海嘴里吐出來是那麼酸酸臭臭?好幾個觀眾嗅到那味兒都發出了反胃的聲音,圍觀的人頓時一窩蜂地散開,還用手指捏著鼻子,繞得老遠老遠的。
我算夠義氣了,冒著惡臭,連拉帶推把大海拽到車上,搖搖晃晃朝家的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