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你快睡吧,要不,一會睡不著可不要怪我。」說完,中怪把頭往枕頭里一埋,自個兒先睡了。
我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傻呼呼地躺在床上,四姐的身影,機場的吻別,一幕幕地出現在我眼前,恍如隔世,帶著我蒙蒙進入夢鄉。夢中,我突然回到越南戰場,接受著軍火的洗禮,敵人的攻擊越來越密集,隆隆的炮火在我頭上轟炸,讓我無法抬頭。炮火一發接著一發,滿有節奏地在我耳邊暴響,炸得我兩耳轟鳴,再也無法忍受,終于,睜開眼楮,回到現實。
還好,我依然躺在床上,依然蓋著柔軟的被單,微亮的地燈映照著依然是那雪白的天花,但耳邊,卻依然感覺到炮火的轟鳴。我坐起來,定了定神,才發覺那有節奏的響雷聲來自客廳,那是人類的鼻鼾聲?那真是人類的鼾聲,原來鼻鼾還可以這樣打,打得那麼響亮,那麼驚人。
這一刻,我想起中怪說過的話「你只要和老怪呆一晚,你就知道什麼叫老怪」,果不其然,真不愧為老怪。
那一夜,我用盡方法堵住耳朵,才勉強睡了半覺。
第二天我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來,頭痛痛的,耳朵發麻,老怪中怪看到我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只是笑笑,啥都沒說,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這也怪不得人,或許是我神經過敏,只好也裝著若無其事一樣。
「呤呤呤。」電話響了,司徒打來的,說已在樓下大堂,等我們下來一起去見見馬老板。
「馬老板是誰?」我邊梳洗邊問中怪。
「好像叫馬偉彬,他是我們泰國的接頭人,過來泰國好幾年了,听說在這邊有點勢力,主要的生意呀,是搞偷渡,當年有個戰友在越南救過他一命,感情鐵著呢,所以去北美的戰友都走他這條線,又便宜又穩當,一會見面,記得帶上錢,到北美的護照呀、簽證呀、機票呀還有在這里的食宿,總不能要人家墊著。」
「行,我明白。」
……
「老怪,我的書放哪了,是不是你偷了?」中怪坐在廁兜上向外大嚷。
「呵呵,我用來墊枕頭了。在曼谷,你還用看這書?」老怪笑嘻嘻地說著,弄得我好奇心大增,什麼書?
司徒開著車在曼谷街頭慢慢兜轉著,白天的曼谷又是另一番風景,黃色、紅色、綠色、白色的出租車堵塞街頭上,形成一道五光十色的風景線。來泰國旅行的鬼佬還真不少,到處可以看到紅須綠眼的西方人,十二月的天氣有點涼,這些鬼佬卻依然是短褲背心,露出濃密的體毛,背著個碩大的背囊,游走鬧市之中。
車子轉到一條相對僻靜的小路停下,司徒帶著我們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幢破舊的木屋前,門口,幾個又黑又瘦的泰國孩子把守著,看到我們過來,吱哩噶啦地和司徒說了幾句泰文,而後引領我們走進木屋。
木屋里有股濃郁的怪味,嗆得我幾乎要逃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