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邪邪一笑,突然側過了半臉,唇悱惻,邪透了黑暗——「要不然,今晚,我們全都死在這兒好了吧?」
語氣散漫地極度的輕佻,卻是又陰測測地讓人听不出真假,似正,更偏邪。
癱倒在椅上,撫著劇烈起伏胸口的東方壑渾然一震,暗沉著臉面轉視盯著那方半張銀面,半張面的人兒,陰隼的眸子似要射出兩道利刃。他,輸了!
「你還真是心血來潮,陰晴不定。」
「是啊,可是,那又怎樣?現在的棋盤上,我已經將你的軍了,不是嗎?」她的手指滑過銀色面具的邊緣,忽而,笑著將其挑了下來,但是,背對著東方壑,他始終看不到哪怕分毫。
「縱然你為將,我為卒,可是,卒也是會過界吞掉將的。」
燭光猛烈地晃了晃,似是也被女子的話給震懾了到,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一雙見證滄桑深睿的陰霾眸子,沉黑了一片。
「以前的事,不要奢望我會忘記,失去摯愛的感覺,你應該懂得,既然覆水難收,那麼,我們何不盡興地斗上一場?」她輕笑了笑,銀色的面具在她的手里被隨意地把玩著,乖巧地仿佛粘在了她的手中。
與皇上斗,意識善還清醒的人不禁胸口一顫。
「現在,老頭子可認為我有本事與你斗上一斗?」
東方壑沉著臉,沒有說話。
「邪惡的感覺原來真的很好,只是,來這里太久,久到讓我差點忘掉了這種感覺,而洛秋的死,讓我又有了這種感覺,老頭子,我是不是該謝謝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若是不想被人欺,被人騎,那就只能比他們站得更高,更遠,我五歲的時候,我就知道不是該怎麼做,而是怎樣做到最好。」
「登高位,掌高權,踏萬骨,老頭子,不要以為只有你才是這樣過來的,在這里,我是卒,可是,我也曾是將。一句話決定他人的命運,的確很美妙,所以,才會讓人瘋狂地都想坐上那個位子,只可惜,將,一個人就足夠了。清掉絆腳石的過程,也的確很好玩,很刺激,不是嗎。老頭子,你應該很寂寞了吧。」
她沒想過要他回答這個問題。
翻身一轉,銀色的面具頓然又戴在了她的臉上,所有的表情一瞬間都被淹沒,唯獨,邪意的唇角還在繼續地肆意,「那就讓我來當你的對手吧,老頭子。」
「既然動不了沐、燕兩大世家,想解悶的話,也只有我來了,我想,你應該很樂意吧。這一刻,真是讓你久等了,而我,也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為了讓她現身,竟然敢拿語兒的命來賭,紅薇那一次是假,這一次,做的還真是亂了真,真當她是傻瓜,看不出來!引走了邪雲的人,留下所剩不多的暗衛,真刺客不假,可是,假刺客又有多少,竟然讓暗衛假扮,主意倒是不錯……可惜,漏餡了呢,老頭子。
恬淡了淡表情,女子順手狠絕地一把掐斷了燃的正紅的紅燭,一股青煙剎那升起。
那她,也不客氣了。
老頭子,我會讓你後悔的,後悔做了平生第二件錯誤的事。
她抬腳向著內殿走去,東方壑的聲音卻緊隨而來,「你去哪里?!」話落,東方壑頓時口吐一灘黑血,他震然。
她停步,雖然,沒有轉過身,不過,她似乎很清楚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她淡淡笑道︰「自然是去陪著我的外甥,難道要在這里呼吸這渾濁的空氣嗎?還有,還是不要動怒的為好,到時,若是怒極攻心,神仙怕也救不回來,今晚,我可沒打算要陪葬在這里。走之前,我還要勞煩老頭子你呢。」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步入內殿。
外殿,東方壑自吐了那一灘黑血之後,看起來似乎一下子虛弱了很多,劉全自顧不暇,卻是連滾帶爬地立馬來到東方壑的身邊,急道︰「皇上!皇上!太,太醫,快叫太醫進來,快,噗——!」
話未說完,人已經徹底暈厥在了地上。
「皇上,現在怎麼辦?」說話的是御林軍的總領,一個穩重的中年人,此時,卻免不了所有人共有的不堪狼狽。
東方壑的視線掃過地上進氣多,出氣少的劉全,神情海底沉。
現在還能怎麼辦?
「傳太醫!」
中年總領一震,不覺抬起了頭,「可是皇上,剛才……」
「她說,跪在外面數星星的太醫們都是廢物,是嗎?」東方壑陰沉地斷了中年總領的話。聞言,中年總領迅速再次低頭,「屬下不敢。」
「哼,縱然再廢物,他們也是精挑細選的太醫,朕就不信沒有一個人看出朕到底中了什麼毒!傳!」東方壑拔高了音,尾音剛收起,一股熱意猛然就從他的喉嚨下涌了上來,生生,出喉之際,東方壑強自將它又壓了下去。
他現在相信女子說的那句怒極攻心是一點也不假。
中年總領面色不定,卻只能領命而去,燈燭下的身影很快就被拉的很長很長,紅與黑,交纏相映,燭火嗤笑,揮舞著紅火的觸手,猙獰地得意叫囂,若是細看,就會發現那縷縷青煙是何等的詭異,青帶湛藍紅,像極了燈芯的邊的火焰,可是,終究不是。
……
內殿,一片忙碌後的狼藉,血污到處可見。
暖寒靠在一邊的榻上假寐,看起來疲憊極了。她不覺放緩了腳步,走過暖寒的身邊,伸手解上的斗篷頓時披在了她的身上,其實,暖寒很嬌小,「謝謝。」
她由衷的感謝,輕拍了拍她的背,然後朝著床榻走了過去。
東方語還是一臉的慘白色,嘴唇也是發白干皺地失了所有的潤澤,她輕輕地將頭靠在了他的身上,收起剛才的那一身絕代鋒芒,輕柔說道︰「語兒,我帶你離開好嗎?」
沒有回應。
她也沒有理會,自顧繼續說了道︰「我們離開這座殿,這座宮,離開爾虞我詐的日子,去廣遠的草原策馬奔馳,自由自在,呼吸清新的空氣,瀟灑地笑,盡興開懷。然後,尋一個世外桃源,一直住到我帶你真正離開的那一天。」
「那一天,真的不會很遠的。」
「語兒,你再在這里待一段時間好嗎,小姨還有一些事情要辦,等辦好了,小姨立即就來接你,小姨說到做到,我們拉鉤可好。」說著,她勾起了東方語的小手指,在回到原來的身體前,這具身體一定要辦完所有的事情。
溫柔的鳳眸猛然厲色上襲,眼簾放下再啟開的時候,里面卻已經是一片溫和,這具身體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可不希望被當成鬼怪,十五又快到了,又要去相果寺了,真的是……
「黎明破曉的時候,可以叫我嗎?」
身後,有腳步聲猛然一頓。
邪雲點了點頭,嘶啞應道︰「嗯。」
「謝謝,害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卻還要麻煩你,今天,我好像說了很多的謝謝,這真不像我。等這事過去了,我一定放你一個大假。」
可是,他並不需要。
他想一直待在你的身邊,還不明白嗎?
深深地看了眼趴在床上的人兒,邪雲頓時轉身過了去,胸口震疼的感覺,傷口似乎又裂開了,他伸手按著,下一秒,快步走了出去。她可知道,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給!
自由,亦是!
如果,我雙手將它送給你,你會要嗎,女人?
會要嗎?
……
朱雀城門外。
月掛當頭,分外妖嬈,借著這朗朗月色,天地一片清明。幾處暗間,人影攢動,讓人幾見的只是一道道快速飛掠的影子,而想再看清的時候,卻是什麼都沒有,不覺讓人大感疑惑。
守城門的侍衛不敢大意,因為,那方才想硬闖的兩位爺都還在。或者應說,那離去的一位又去而復返,而再回來的時候,似乎多了一分從容與暖色。
他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卻是切實地就發生在他們的面前。
兩位爺都朝著城門內望去,似乎里面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一般。曾幾何時,如何怪異的一幕會發生在這里。
「已經子時了,你說現在她在干嘛?」東方暮打破了沉默,看著清風殿的位置說了道。
旁邊,就是東方弦。
騎在高馬之上,他亦是望著那個方向,那是整個皇宮之中,今夜最為明亮的地方,「父皇已經被算計上了,她要出來就是遲早的事,只怕她現在是在等最恰當的時機。」
「而這時機並不是此時。」東方暮自然地接道,二人何等聰明,「莫不是她要等到天亮不成。」隨意的話剛成句,東方暮的腦海頓然乍現一道精光,說無益,可是,一旦出來之後,有的時候就是另外一回事。
東方弦的目光頓時微變……
他怎麼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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