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炎的書房有一個獨立的院落,里面除了矮小的灌木沒有其他植物,這些灌木似乎也是新近種植,根部尚有浮土,但在白雪的掩蓋下,黑白參差。
若竹站在小院里,仰著頭,一片一片的雪花從空中飄落,紛紛揚揚。她伸出手,片片冰涼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里,不一會兒就融化了。有人說,每一朵雪花都是離開天空母親的孩子,因為只有母親的懷抱才能給予它們最好的保護,所以它們不願意存在于其他的溫暖。
「媽媽……」若竹喃喃的低語著,視線里的世界開始模糊了起來。雪越下越大,已經由開始的雪花轉成雪絮,若竹靜靜在站著,眼中澀澀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閉上眼楮,吸了一下發酸的鼻子,抬起頭,湛藍的天空之中砸下一團一團的雪絮,而在這一片白茫茫中,她似乎看到了媽媽,鬢角已經斑白的媽媽。
「媽媽,我好想你。」
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順著小巧的瓜子臉滑落,溶于雪中。
戚炎心煩意亂的坐在書桌前,攤在面前的兵書已經很久沒有翻動。
從煙雨樓出來,想到若竹迅速壓住眼中的憤怒,想到她在他面前低眉順眼,想到她隱藏了真實的情感,他就覺得很不舒服。他見過她的強勢,他也見過她在紅杏、在寒予面前的快樂,在他們面前若竹的眼楮是那麼的清澈明亮,但是,當她站在他的面前,她似乎就變了一個人,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在心中蔓延。
看到門前筆挺站立的侍衛,心中突然在想,如果侍衛不讓她進書房,她會怎麼做?
听著她在外面與侍衛爭論,從心平氣和到焦躁再到失望,有些好奇的透過窗戶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失去焦距的眼楮,她踉蹌的腳步,心,不知怎麼的,突然被揪住了,狠狠的疼了一下。
戚炎發覺,他似乎太關心她了,急忙調開了視線,回到書桌前,從書架上隨手抽出一本兵書,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瘦弱的背影。
寒予剛一踏進書香苑,就看到若竹站在院落中央,仰著頭,眼角閃著晶瑩,白色的棉衣上面堆滿了積雪,也不知她維持這個姿勢有多少時間。
「怎麼站在這里?你是來找將軍的嗎?」
若竹緩緩放平一直仰著的腦袋,滿是憂傷的眼楮看向寒予,看得寒予多年來不曾變化的心境,如同平靜的湖面,猛然間被投入一塊石子,激起片片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