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曲廊拐了好一陣,才听見引路宮侍躬腰細聲言道︰「太子妃娘娘,殿下就在里面,太子殿下有令,您直接進去就是。」
那扇朱紅漆的門大開,廊檐下的燈光與殿中的燈光渾在一起,濃濃淺淺,透著朦朧與溫馨。楚清清步履微頓,也臆測不清自己何以要用這個詞來形容此刻的心境,搖了搖頭,攜裙踏上石階。
示意筱筱在門外候等。楚清清深吸口氣,踏出一步後,佇立在了德澤宮的寢殿門檻邊。而那一抬眸的瞬間,殿中所見所聞,皆讓她的心揪擰得緊,且後悔不已。
苡妃羞澀的坐在濮陽瑾腿上,頰邊泛起的紅暈婉若兩片桃紅的花瓣,媚眸如廝,流轉間皆是透露著數之不盡的纏綿與愛戀。而濮陽瑾所表現出來的笑意與溫柔,是楚清清前所未有的視見。他似乎將苡妃疼到心坎上了,周圍的一切皆可充耳不聞,甚至連自己站在門口處,他亦可視而不見。
如果知道苡妃在此,她就不來了,楚清清如是想著。可既是後悔無路,惟有硬著頭皮向前,踏過門檻,朝著那似坐似臥在榻椅上的人盈身,「臣妾見過太子殿下。」
幾步開外的桌台上,擺著令人食指大動的佳肴美酒,雖已善畢,仍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你來找本殿干什麼?」
清涼的聲音與所見的溫柔完全就若毫不相干的兩人,有那麼一刻楚清清怪責自己沒事找事。按照他們兩人接觸的態度,濮陽瑾完全可以拒絕見她,然他同意相見,不是真認真,便是刻意使她難堪。此刻軟香在懷,再見那輕漫不屑的態度,定是後者之理了。
楚清清直起身子,卻並未立即作答。流淌在地面的影子,正隨著照明的光亮輕晃搖曳,似深夜里枝頭隨風左右的樹葉。
「殿下,臣妾先行告退了,有臣妾在,太子妃娘娘不好開口。」
這是楚清清第一回听見苡妃開口,她的語氣中听不出其他意味,只有淺淺的得意和嬌羞。又听見濮陽瑾不耐煩的言道︰「你就當她不存在好了。」
「殿下,你想讓太子妃娘娘怪責臣妾不懂事麼?」苡妃邊說邊月兌離濮陽瑾的懷抱,起身朝著他盈禮告退。
在路過楚清清跟前時,她對楚清清欠身一笑,這一笑竟讓楚清清覺得尷尬不已。那笑顏很干淨且得體,讓人找不出一絲雜質。在宮里甚至整個皇城,太子偏寵從北晉來的苡妃,為了她甚至不惜與皇後僵持。閑暇無聊之際,她有想過那苡妃何等本事能虜獲濮陽瑾的心?方才彼此視線接洽的瞬間,她似乎明白了,她不是皇後與太子任何一方的棋子,更不是像茗妃等留在東宮存有目的,也絕不像自己這般攜著什麼原因與不得已留下。她是真正的想和太子在一起,用她所有的溫柔和情將濮陽瑾留在身邊,她的確值得太子偏寵她,這樣真心全意的女子,誰會不稀罕?方才感覺到的‘得意’是她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