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道︰「安神丸幾乎沒停過,大部分時候睡得也算踏實,但癥狀總未減輕過,反而越發嚴重了。」
桂姑冷笑道︰「安神丸治表不治里。何況是藥三分毒,時日服得久了,效用減了不少,只怕毒性入了肺腑,早晚會累了姑娘性命!」懶
這話司徒凌、衛玄也曾再三說過,連司徒永都跟我提過多次。
我苦笑道︰「但我又怎能不服藥?若尋常時候還罷了,若沙場征戰或金陛面聖時出點差錯,不是早晚會累我性命,而是頃刻會累我性命了!」
桂姑道︰「可姑娘知不知道,長期服用卻越發嚴重,很可能是因為這藥治標不治本,始終用得不對癥呢?」
不對癥?
我正要細問時,只听外面鎖鐐聲響,笨重的囚室門推開,卻是柳子暉走了進來。
他手中正捏著我荷包,神情很是緊張,待見我無恙坐著,這才松了口氣,笑道︰「看來桂姑醫術名不虛傳,沒見服藥,這不也是好端端的?」
將荷包遞到我手中,他道︰「太子也曉得你離不開這個,剛回來就設法把這個拿到了。好在只是個佩飾,倒也沒人理會。」
我接了,讓桂姑幫打開,取出其中的玉貔貅,正待讓她先給我服一粒時,柳子暉道︰「太子其實並不想送來。他說南安侯給你服這藥,說不準就是想害你。」蟲
「想害我?太子說的?」
柳子暉身形一滯,攤攤手道︰「好吧,是我說的。但太子因為你要嫁給司徒凌,都快愁白頭了。」
我嘆道︰「如今親事已退,算是如他所願了吧?心里一開心,白頭發可曾黑回去了?」
柳子暉無奈道︰「秦大小姐,你就慢慢兒拿你那可憐的師弟尋開心吧!」
說得倒似我在欺負弱小了。
只是我與司徒凌相交一場,即便做不成夫妻,即便他心懷怨恨對秦家的滅頂之災袖手旁觀,我也不想有人刻意誣陷他。
從小到大,從無憂無慮的童年歲月到多災多難的坎坷流年,始終是他不離不棄地相依相隨,全力扶持。
終究是我,對他不住;終究是我,負他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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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暉送畢藥,將我臉色打量一番,便轉身欲走。
我忙喚住他︰「柳大人,且慢。」
柳子暉頓住身,問道︰「秦將軍還有何吩咐?」
我沉吟著問道︰「皇上現在如何?」
柳子暉微愕,旋即向我豎起大拇指,說道︰「你倒聰明!」
他走近我,低聲道︰「恐怕不大好,但神智還算清楚。秦家的事,俞相是奉了端木皇後懿旨行事,開始是瞞著皇上的。待太子匆匆回來,才稟知了此事。但端木皇後等人言之鑿鑿,皇上心里也該是猶疑不決,冒險請了旨,這才讓延後處置。目前太子和太子妃雙雙在皇上跟前侍病,秦家的事,也便拖了下來。」
果然如我所料。
他提到了太子妃,更見得太子為保住我費了多大的心思。
端木皇後對他離心離德維護秦家必是一肚子怨氣,若有機會,說不準一轉頭再在司徒煥那里告個狀,不但秦家保不住,連他這個太子也得給連累了。
但太子妃與太子終日在一起,無疑讓端木皇後投鼠忌器。
骨肉連心,她對從小不在自己跟前長大的端木華曦疼愛有加,自然也會極珍惜通過司徒永才得到的听她喚自己為母後的機會。看在端木華曦份上,有些事便再也發作不出來了。
我又問︰「秦家其他人目前怎樣?」
「同樣關押在刑部。不過管制不像你這麼嚴厲。」
「可曾用刑?」
「听說二公子和秦謹受了點罪。」
同樣是意料之中,卻由不得我不憤惱。
「他們一個雙腿殘疾,一個自小病弱,都不曾離開過北都,還用對他們用刑?」
柳子暉便深深看我一眼,說道︰「你還是個女子,有大功于芮,同樣的痼疾纏身,他們不是一樣用刑?稍有差錯,別說榮華富貴,就是身家性命都未必能保住,誰敢對敵人手軟?」
「我是太子的敵人嗎?」
柳子暉猶豫了下,居然答道︰「其實……是。」
我便無語,嘆道︰「真委屈他了,更委屈你們了!」
柳子暉理所當然地點頭,然後道︰「太子已經盡力了。目前兩位秦家公子都有安排大夫暗中診治調理,秦家女眷也關押在一處,彼此也有照應。」
我想起秦徹的夫人,忙道︰「尤其是我二嫂,再有一兩個月,只怕就該生產了,便請……柳大人多多費心了!」
柳子暉見我交托得誠懇,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將軍放心吧,只要我們太子在一日,他便見不得你受半分罪的。你慮到的,他自然也早慮到了!」
「替我謝他。也請柳大人放心,只要秦晚能活著走出這里,絕不會辜負太子待我之情。」
「你已經負了!」
我一呆。
柳子暉話出口,也有後悔之態,卻道︰「自然也怪不得你。是他先有了太子妃。而你退婚也退得忒晚了!」
我尷尬。
沉默片刻,我終于忍不住,問道︰「可曾听說司徒凌那里有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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