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頭忽然笑起來了,眉眼彎彎,燦若桃花,子睿有些失神.
「你笑什麼?」
「沒……沒笑什麼。」
心蘭扯緊被子將自己裹得像個棕子似的,忽閃著大眼楮道︰「你還不快點兒出去!」
子睿薄唇微勾,如墨的眸子睨了她一眼,卻是身子向後,撲通又躺下了累。
「喂,你怎麼不走啊!」心蘭怪叫,子睿卻是連眼楮都不曾睜一下,「睡覺。」
「喂,已經十一點了,要睡你回你房睡去。」心蘭裹著被子推了推那人。
可是那人的身體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卻是大手一抬一下子摟住了她的脖子直接將她壓倒,「別叫了,吵死了。萌」
身子被那人一只強健的臂膀壓倒,再看那人閉著眼楮,睡意沉沉的樣子,心蘭淚奔。
日子就這樣水一般一天一天流過,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子睿在女孩兒書桌的抽屜里發現了一個有著淡粉色封皮的本子,打開,卻是一行行清晰明麗的小字。
是她的日記嗎?
他的好奇之心忽然間被催化,他知道那樣做不好,可是還是翻開了。
那一行行清秀的小字將他帶入了一個女孩兒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
「……自那之後,我和他之間,好像和以前一樣,可是一切似乎又不同了。」
子睿的唇邊緩緩地綻出笑來,心里的漣漪在一點點的放大……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空氣中好像會流淌著一種很微妙的氣息,我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覺得很好,真的很好。
幾天之後,學校的華人同學組織了一個為國內洪災地區捐款的活動。他也參加了,一直站在我的身旁,許多沒見過他的女生,都向我投來羨慕的眸光,更有人低聲地說︰你男朋友真帥。
我只是笑而不語,心里甜滋滋的。偷偷地瞟一眼身旁的他,他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一抹笑,也不知道他听到沒听到我同學的話,只是挨著他的那只手忽然間被握住了。
他的手包裹住我的,那熟悉的溫度透過我的皮膚滲進我的心里,那種感覺叫做甜蜜。
之後的日子里,我上課的時候,有時會收到他發來的短信,‘你在做什麼?’或者說‘晚上想吃什麼?’
雖然每一次都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足以讓我美滋滋地回味半天,每條短信都是反反復復地看上好幾遍,有幾次竟然被老師點名了都沒听到。
懵懵懂懂站起來,才發現教室里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我的身上,而我,卻是不知道老師問的什麼。
更可笑的是,我竟然對著老師迷迷糊糊的來了一句,‘晚上吃餃子。’
全場轟堂大笑。
那個白了頭發的老頭兒氣得吹胡子瞪眼楮,末了對我說︰伊心蘭,你上這個學要是就為了吃餃子,那麼,回你的國家去吧!
窘啊,當時的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離開教室的,臉上燒得厲害,到家的時候,還在發燒。
我想我的臉一定紅得像猴子。這從他見到我時,臉上那驚奇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來。他問我是不是發燒了,我趕緊捂了臉,慌忙地說︰沒有沒有。
他似乎還想問什麼,但終于沒說,還好他沒再問,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這張臉往哪兒擱。
又過了幾天,我的假期就到了。美國的學校暑假是所有假期中最長的,差不多三個月,本來是極思念遠在國內的親人的,但是假期的腳步一天天近了,我的心卻好像一下子被什麼抽緊了。
我知道那是因為什麼,三個月的假期就意味著,我有三個月的時間會見不到他。
那些日子,我的胃口一下子小了許多,吃飯的時候也會想,離開美國以後怎麼辦,一定會想他的。
這樣子,人竟不知不覺地瘦了。
離開美國那天,我心情郁郁的,不知為什麼總想哭。
他的心情好像有些糟,因為從早餐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沉著一張臉,他的助理來電話向他請示什麼,卻被他陰沉的一句‘你看著辦’給掛斷了。
送我去機場的路上,更是一言未發。
空氣好像凝結了一般。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我的離去才會那樣,心里是希望如此的。
即將上飛機的時候,我的步子竟是很沉很沉的,好像墜了石頭,更好像丟了魂魄一樣。我的手被他攥住了,我听見他很深沉的聲音,他說︰「心蘭。」
「嗯?」我抬了頭,我的眸光撞進他幽深的眼眸,我看到他眼底隱藏著的異樣神色。
「會想我嗎?」
只一句話便讓我的心傾刻間亂成了一池的沸水。
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好快,怦怦的撞得我的心口都疼了。我咬了咬唇,心里有個念頭在此刻分外的強烈,我看了看他,他的好看的眼楮微微的眯著,好像是似笑非笑的樣子。然後我的腳跟就惦了起來,我的雙手扶住了他的臂膀,他身材好高,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難度不亞于跳水運動員的空翻,
我費力的夠到了他的嘴唇,雖然一張臉上火燒火燎的,雖然我的心髒快要跳出來了,我還是……在他的性/感的薄唇上……咬了一下。
他大概是被我的舉動弄得呆住了,應該是以為我會吻他的吧。我看到他那張堅毅的臉龐一點點柔和起來,薄薄的唇緩緩的咧開,在我正要轉身跑掉的時候,我的身子忽然間騰空而起,腰間是那人的兩只手手臂,我被他舉了起來。
再接著,他的唇準確無誤地捕捉到我的,‘小妖精!’我的耳畔響著他低沉有些喑啞的聲間,
然後我的唇被他狠狠地吻住了。
轉天的清晨,我乘坐的飛機抵達了C城機場,我見到了闊別好幾個月的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們。
我知道他們都很想我,從他們一張張掛滿笑容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來。
我的爸爸還是那樣的英俊儒雅,雖然已到知天命的年紀,但是身上的氣質卻是越發的深沉內斂,而我的母親,則很好的體現了一句話︰「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記憶懵懂的時候,她和我的父親兩個人一直是聚少離多,磕磕拌拌,幾乎叫一個爭吵不斷。但是後來,不知從何時開始,大概是從她忽然間跑去意大利那次開始吧,她和她的男人,我的父親之間的感情忽然間急劇地升溫了。我記得,他們兩個人從意大利回來的時候,她臉上那甜美的笑容,還有父親那一臉的疼愛。從那之後,他們之間再沒有了吵鬧。有時,父親惹母親不高興了,母親也會使些小性,但是父親一準兒會第一個去哄她。也不知他是怎麼樣做到的,每一次母親繃著臉跑進屋去,都會在半個小時之後,滿臉紅暈地被爸爸帶出來.
然後的然後我的童年在不知不覺中飛逝而過。
我的少年時代,他們依舊和和睦睦,哦,那應該叫做夫妻恩愛吧。父親每日工作繁忙,還經常的在天上飛來飛去,而母親則是親自照料她的三個孩子,從每日的三餐到每一件貼身的衣物,事無巨細,她都是親力親為。我們姐弟的成長幾乎可以叫做無憂無慮。
父親每次出外回來,必定會摟了母親,親吻是不可少的,有時也不避他們的兒女。那時我和弟弟們會躲到一旁偷笑。母親會紅著臉
用小拳頭砸他,罵他老沒正經,而其實,她應該希望父親永遠地老沒正經吧。
一年一年的,我的母親,她被歲月沉澱的容顏不但沒有老去,還越發的溫婉動人,我想,那應該是一個沐浴在愛河中的女人幸福的體現。
母親抱著我,臉上雖然在笑,但我能感覺到她的手顫抖。她的眼里應該是有淚的,雖然我還有兩個弟弟,但在她的眼里最疼愛的人依然是我這個女兒。
在美國生活了這麼久,母親的思念可想而知。
其實在美國的日子我很少收到母親的電話,我知道她不是不想我,也不是不想給我打電話,而是,她怕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的一句‘媽媽’,會讓她淚流滿面。
假期的日子一日一日在指間流過,若是以前,我該是特別珍惜能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可是現在的我,心里卻好像是空落落的。心里像有個空洞,隨著日子一天天的流逝,那個空洞越來越大。它在每個不眠的夜里,每個了無睡意的清晨,一點點吞噬著我的心,我知道那是因為什麼。
顧子睿,那個與我生活了一年之久的男人,那個由紐約一直追到長春將我從那個深山帶回來的男人,我的生活里少了他。
我,想他。
那些日子里,我再次體會到了什麼叫‘食不知味’,也頭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度日如年’,‘想思成災’。
不,或許這幾個詞都不足以形容我那時心里的感受。那是無邊無際的思念,是在每個午夜夢回,眼前猶有他的輕靨淺笑,可是伸出雙手卻是什麼都抓不到的巨大空洞。
那些日子里我沒有收到他一個電話,甚至一條短信,心里的惶惶之感越發的重了。有時候就會克制不住地想要打電話給他,但是電話拿起來的那一刻,卻又會呆住。
他也會如我一般地,在每個日夜晨昏,在每一個沒有我的日子里,想念我嗎?
我,不敢確定。
心里像有無數個螞蟻在啃蝕,我甚至想,提前結束這個假期飛到他身邊去。但是看看每日圍著我身邊轉,看著我就會眉開眼笑的母親,還有那個笑容親切,一臉寵溺地一口一個,‘我的寶貝女兒’的父親,我又覺得自己好像很殘忍。有句話叫‘女大不中留’,我也是這個樣子了嗎?
假期快要過去一半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個讓我興奮到一夜未眠的電話。
他,顧子睿,他發了個信息給我,他說,他明天到北京公干,為期三天。
我不知道他發這個信息來是什麼意思,是叫我去見他嗎?
北京距C城不算遠,坐飛機也就是兩個小時的時間,以前去看小星哥哥的時候,我也去過,這次,我要去嗎?
我輾轉了一晚的時間,那叫一個徹夜難眠。
心里是莫大的喜悅夾雜著一種未知的惶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歡迎我去。
但是我不管他是不是歡迎我,是不是想念我,到早晨的時候,一個念頭已經在我腦子里堅如磐石。
我,要去北京。
接下來,我找了個理由,我告訴爸爸媽媽我要去北京看望小星哥哥,然後爸爸親切地撫模著我的頭打電話給他的助理為我訂了去北京的飛機票,並且親自開車把我送去了機場。
「爸爸,對不起哦,你的寶貝女兒騙了你。」登上飛機的那一刻,我揮手跟爸爸告別,心里卻是百般滋味。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飛機在北京機場降落,眼前是匆匆的人流,我拎著自己的包包,心里卻開始緊張。
**********************
快結束了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