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的小醫徒拿著絲絹的帕子,替我擦拭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面上仍是筆盈盈的,似是見慣了這種血肉模糊的場面,也不足為奇了。不似傅瑤和蓓兒揪著心口咬著唇,本就滿是秋水的眸子此刻更是氤氳朦朧。
玉白色的金瘡藥緩緩的涂抹在了傷處,微涼的觸感淡淡的藥香,也不知是心理做用還是怎麼著,倒真是覺得好像疼的沒有那麼厲害了。
一番折騰過後,那女大夫站在床側對我微微再一點頭,領了她自個的徒弟和蓓兒一起退出內堂,估計是抓藥去了。
傅瑤在我身邊,用剪子剪開了褲腿,把那滿是血漬的衣服褲子都幫我退去,換了上比較輕便寬松的卦子。又把床鋪周遭打理了一番,才終是停下了手,站在床頭看著我。
「這又沒有旁人,你也累了一天了,坐會兒吧。」
對于傅瑤,我心里是很喜歡的。雖然蓓兒跟我更貼心一些,但經過冷宮的相處,又加上這次的事情,我對她從另眼相看到如今的推心置月復,也並不是突然的轉變。畢竟,哪有幾個丫頭能做到傅瑤這個地步呢?
「就算沒有旁人,也不能逾越了規矩。」
傅瑤仍是站在那里,縛手站著回我的話。
「規矩?呵,你說話越來越像蓓兒了……」我淺淺的一笑,其實對我來說,那些尊卑規矩,那些主僕名份,我都並不在意。我所珍視的,是一份真心真意罷了。于是,又開口道︰「事到如今,我已不再是那個開陽殿里聖寵正濃的珍貴嬪了。即然主子已經不再是主子,那你又何必拘泥著自己是奴才?倒不如隨興一些,彼此喚著名字罷。」
傅瑤微微一愣,凝著我的眸子緩緩的說著︰「雖然今天皇上杖責了娘娘,但畢竟天威難測,責罰了不見得就是不喜歡,聖寵不在了。也許過不得十天半月,娘娘便重回開陽殿,聖寵更濃了呢。」
我自然知道傅瑤是在寬慰我,但她又豈會知道,這次出來,我便不打算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