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對她說,他要去找到欺負媽咪那個壞阿姨的住處,讓她幫忙打掩護。
還要千萬不能告訴媽咪和外婆,否則以後媽咪就不會讓他們幫忙了。
而他們不幫忙的話,那個壞阿姨就會更加欺負媽咪!
想到這里,無慮便不知道該不該說了。肋
「無慮,你說話呀!」
她的模樣兒讓孟悅歌的心絞著疼。
外面天黑了,還下著雨,一想到他那麼小個人兒不知在什麼地方,也不知有沒有危險…
孟悅歌的淚水不禁便滾落了滿臉。
「無慮,媽咪求你了,你快說呀…」她聲音都梗咽了。
看著她哭,無慮也哭了,一邊哭一邊終于說道︰「哥哥去找壞阿姨了,不讓壞阿姨欺負媽咪!」
壞阿姨?秦心蕊?
孟悅歌一怔。
猛地,她站起身來大步走到沙發邊,抓起了電話。
她突然間變得很鎮定,電話是打給司徒瀚,卻只是簡單的問了幾個地名。
司徒瀚一直在問是什麼事,問得急了,她才回答︰「無憂一個人跑去秦心蕊那邊了,我現在馬上過去找他。」
聞言,司徒瀚也是一怔,才立即道︰「你現在從家里出來,我在茂天廣場跟你匯合。」
那里是去秦心蕊住處的必經之地。鑊
她點頭,掛斷了電話,便往外走。
孟夫人馬上叫管家去派司機,無慮則跑上去,抱住了她的腿︰「媽咪,我要跟你一起去。」
孟悅歌輕輕抓開她的手,一字一句的道︰「無慮,今天你跟媽咪撒謊,媽咪生氣了,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無慮听著,小心兒一震一震的,淚珠兒不斷的滾落︰「媽咪,不要生氣,」
她搖著小腦袋︰「無慮不是故意的。」
說著,她的小手緊緊抓著媽咪的胳膊,唯恐媽咪不要她。
孟悅歌一嘆。
她何嘗想對寶貝冷臉,但今天的事情太嚴重了,她若不生氣,就還會又第二次!
于是,她還是扯開了無慮的小手,語氣生硬的說︰「你乖乖在家里!」
說完,她不顧無慮的哭喊聲,快步走了出去。
車子在雨中飛馳,所幸下雨的夜晚,人和車都不是很多。
她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茂天廣場,只見司徒瀚的車已停在那里了。
心里的沉重,稍稍輕緩了些許。
她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位,听他道︰「我剛讓幾個下屬先趕去了,應該沒事的,你別擔心。」
孟悅歌點點頭,淚水含在眼眶,沒有滾落。
現在,不是落淚的時候。
一路上,他的電話不斷,都是請示公事的。
他之前說過晚上沒時間,工作一定很忙的。
孟悅歌有些歉疚,「抱歉,」她頹喪的吐了一口氣,「我連無憂無慮都照顧不好。」
司徒瀚看了她一眼,手指按在掛斷鍵,竟然將電話關機了。
「無憂一個人跑出來了?」然後他問。
孟悅歌點點頭。他又說︰「你擔心他迷路,擔心他被壞人騙走,還是擔心秦心蕊如果踫上他,會傷害他?」
她一愣,誠實的點頭︰「前兩條吧。」
雖然秦心蕊每天都用那偽裝的笑容相對,她還是相信她不會對一個小孩子怎麼樣。
聞言,司徒瀚笑了︰「悅歌,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什麼?」奇怪他這時候還有心情說笑。
他卻依舊笑著,把那一次在機場,無憂無慮裝扮成同一個模樣來捉弄他的事情說了出來。
孟悅歌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是說…他們不但會打出租車,還學會了怎麼捉弄人?」
司徒瀚點頭,挑眉道︰「我們的無憂無慮,比你想象中聰明不知多少倍,所以你不要太擔心了。」
孟悅歌看了他一眼,漸漸收回目光。
剛才他那一句---我們的無憂無慮—听上去如此怪異,卻有暖流淌過了她的心間。
知道他認定無憂無慮是親生的是一回事,現在听他說出來,才知道是另一種感覺。
被人肯定,被他肯定的感覺,原來這麼好!
「不過我搞不懂,」
他接著疑惑的問︰「無憂為什麼要一個人跑去秦心蕊那兒?」
他的問題正問到了她的痛處,她臉色微僵,但沒有隱瞞︰「無憂是為了我。」
司徒瀚挑眉,更加疑惑。
無憂雖然聰明勇敢,但他還這麼小,能為悅歌做些什麼?
「其實…無慮告訴我,」
她自己也不相信,「無慮說壞阿姨要欺負我,所以無憂要幫忙。」
不相信過後,是內心滿滿的自責。
然而,話音剛落,只听一聲剎車,司徒瀚竟然將車陡然停住。
她訝異的看著他,他也正側過身來看著她,雙手無力的抬了一下。
似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抓住。
他的表情,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壞阿姨…無憂要去警告秦心蕊,他那麼小,就想要…」
他突然的就語無倫次起來,「他想要保護你,他能做什麼,壞阿姨…他…無憂他…」
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但他眉眼間的傷痛,卻是那樣的沉烈。
難道此刻他的心情,跟她一樣自責與愧疚嗎?
果然,他忽然抬眼凝住了她︰「悅歌,她的存在對你造成很大的困擾嗎?」
秦心蕊對他說,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都是假的?
其實暗地里,她還像以前一樣總是去騷.擾她?
一定是這樣的,否則怎麼連無憂無慮也看出來了!
孟悅歌搖搖頭,她現在不想說這些︰「我們快去,快去找到無憂吧。」
司徒瀚只好點頭,再次發動了車子。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或許是不知道說什麼,或許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終于到達秦心蕊住的小區,司徒瀚之前派的人正聚集在小區門口。
見到他們過來,一人趕緊跑上來︰「司總,給你打電話,電話關機了!」
聞言,孟悅歌心中一動,趕緊跑上來問︰「孩子找到了?」
她的心跳得好快,當看著那人點頭,她又覺得心跳似驟然停止了。
目光里,另一人抱著一個小男孩走過來。
只見那小男孩渾身濕了個透,背著一個小書包,不是無憂是誰?
「無憂!」
她撲過去,將他搶抱了過來,著實的親了他一大口。
確定他是真實的存在自己懷中,她身體的所有感官才漸漸恢復。
「你這個壞小孩!」
她又急又氣的拍了一下他的小胳膊︰「怎麼這麼不听話,還要偷偷跑出來?」
無憂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叫了一聲媽咪,正要說話時,卻打了一個大噴嚏。
「無憂著涼了!」司徒瀚趕緊道︰「我們快去車上吧。」
坐上車,他將暖氣開到最大,才把無憂濕透的衣服月兌了,用自己的外套將他包裹住。
孟悅歌怕他感冒,也一直抱著他,但到了家里之後,他還是開始發燒。
畢竟是初冬的天氣,淋濕了連大人也扛不住,何況是個孩子?
「哥哥,你怎麼了?」
無慮趴在床邊,擔憂的看著他。
哥哥的小臉怎麼紅紅的,小手也很燙。
大眼楮半睜著,像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饒是如此,他還是問道︰「小丫頭…是不是你告密?」
否則怎麼會有陌生叔叔找到他?
他悄悄躲在大樹後,都已經看到那個壞阿姨走進小區了。
正想偷偷跟上去看看壞阿姨到底住在哪里,陌生叔叔就找來了。
無慮眼圈紅紅的︰「哥哥,對不起…我沒說,後來媽咪哭了,我才說的,媽咪也生我氣了…」
她也很傷心啊!
「寶貝別說話了,」司徒瀚端著水杯走過來,「讓哥哥吃了藥片,好好睡覺。」
無慮點頭︰「吃了藥片,哥哥的臉就不紅了嗎?」
見爹地點頭,她才松了一口氣。
「寶貝,今晚上不跟哥哥睡了,」
給無憂喂了藥片,他又道︰「去跟外婆睡。」
小孩子抵抗力差,感冒也容易傳染。
話說間,無憂已昏沉沉的睡去了。
他便抱起無慮走了出去,「爹地,我可以跟媽咪睡嗎?」無慮問。
司徒瀚不答,他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因為自從回到家里,悅歌就獨自坐在客廳里,一言不發。
她的心情不太好!
可是,低頭看看無慮紅紅的眼圈,他還是心軟的自作主張︰「那爹地先抱你去媽咪的床上。」
待無慮也睡著,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司徒瀚走下樓一看,她還坐在沙發上發呆。
佣人們都已經睡了,為她留了一盞落地燈。
那淺色的燈光斜照著她,讓她的身影顯得那麼孤單。
他瞧著,心口有些擰疼,便在她身邊坐下,伸臂將她摟住。
「怎麼了,悅歌?」
懷中的身子微微一僵,她回過神來︰「沒事…無憂無慮都睡了…你挺忙的,要不先走吧。」
他沒動,像是沒听到她的話,繼續問︰「無憂無慮不听話,不開心了是不是?」
她搖頭,靜了一下,才說︰「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是她該要保護無憂無慮,卻讓他們為她擔心。
無憂今天或許是沒等到秦心蕊,如果等到了,他會做些什麼?
他還那麼小,能做些什麼呢?
想到這些,她的心里就陣陣惶然。
「在美國的時候,」
她繼續說,帶著淡淡泣音︰「無憂無慮從來不問親生爹地是誰,當他們知道你才是爹地的時候,卻從來不跟我問個究竟,雖然他們很想很想認回你這個爹地,他們還是不跟我說,因為他們怕我傷心。」
「悅歌…」
他抱緊了她,「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自責。一切都是我的錯。」
她搖搖頭,「不要說誰對誰錯了,都過去了。」
以後,她要做一個堅強的媽咪,至少…不要再讓無憂無慮為她擔心!
「對了,」片刻,她才想起來,有件事要跟他說︰「過兩天我就不去美國了,無憂生病了,我哪里也不想去。」
司徒瀚微微一笑,伸手為她撥開額前亂發,「我先去。我在那邊等你。」
等我?
「到底,去美國做什麼?」
听他的語氣,像是一定要她去才能完成。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撫著她的臉頰︰「反正我等你,就算不能一起去,也要一起回來。」
他堅定的說。
(君子堂)